你的出现对于整天埋头于巡林工作的他而言太过于新奇,与任何人都不一样。
撇去你那只需看一眼植物就能结合书中知识,将其了解透彻并与他对答如流的学习能力,提纳里更在意的是你那总想着要保护别人,以至于完全忽视了自己的性子。
至少在那天,当携带瘟疫的人即将刺穿他皮肤的那一刻,是你毫不犹豫地将身躯挡在了他的面前,替他承受了本该属于他的伤害。
他无法忘记在你自断手臂时的果断与决绝,少女的侧颜是冰冷的,甚至眸中没有一丝恐惧与犹豫,即使他知道你的身体可以无限再生,但痛感始终是存在的。
所以你到底要经历多少苦难,才能在面对这样的状况时还做到面无表情?
他有些心疼。
提纳里的性子让他无法对这样的你放任不管,但也是因为如此,他也只得用最委婉的方式祈祷你留在他的身边。
灵魂的碎片他会帮你去找,格列芬瘟疫他也能和你一起想办法解决,他只希望你能一生平平安安,喜乐无忧。
当然这种话语他只能埋藏于心底,因为他深知自己留不住不该属于牢笼中的飞鸟。
“那么,我准备走了,感谢各位这段时间的收留。”你的声音打断了提纳里的思绪。
见你已经将背包挎在肩上,柯莱欲言又止地站起了身,但挽留的话到嘴边却成了小声的一句,“不等雨停了再走吗,这么急……?”
“嗯,我在同一片区域停留的时间越长,造成的污染也会更加严重,所以还是早些离开会比较好。况且比起烈阳的暴晒,雨天对我来说会更加舒适。”
你看了一眼窗外的雨势,淅沥的雨水扑打在蕨类植物巨大的叶片上,又化作一颗颗水珠四下滚落散开,亦如那些在你生命中与你有过交织的人们。
分别的时刻总要经历,不过是来得晚些或是早些。
“……好,那么路上小心。”柯莱的话语从来不多,但那双眼睛总是畅然地透露着她内心的所想。
她应该有想要挽留你,只不过是她与提纳里近乎于相似的温柔,让她无法说出更多的话来。
见你已经转身离开,从刚才开始就抱臂看戏的赛诺稳步跟了上来,在你身后淡淡道,“雨林道路繁杂,我陪你走一段。”
“谢了。”你没有去看赛诺,只是那只掀开了门帘的手顿了顿,直到他跟着你一起走出屋内,这才堪堪收回。
不过你还未往前走出两步,那个沉默了许久的大巡林官倏然在你背后开口了——
“米歇尔!”他唤你的名字,声线颤抖着。
你回头,刚好撞进提纳里那双如翡翠般漂亮的眸子里。
“如果你能成功找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到时候……回来看看我们吧。”在短暂的犹豫后,他弯起眉眼冲你灿烂地笑了。
就像你们冒险途中的某一天夜里,你和他坐在漫天星河之下,提纳里也是用这样的笑靥同你指着天边那三颗忽明忽暗的星,看着它们沿着笔直的天际线一路下滑,最后他在心中许下了愿望——
希望自己能在你的生命中,留下同星星一样耀眼的痕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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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道城林的路上,小雨始终下个不停。
你与赛诺并肩行走在泥泞的道路上,性格莫名相似的你们都在此刻选择了沉默不语。
偶尔会有那么几条突然出现的岔路逼停你的脚步,然后你就能听到赛诺在你身边即时响起的沉稳声线,“左边。”
穿过茂密的林地,你们在悬崖边停下了脚步,从这里你能看到不远处风和日丽的天空与白云,高耸入云的群山屹立在大地之上,是与须弥截然不同的地貌。
“从那座桥梁过去就是璃月,我今天还有任务在身,不能护送你太远,但到这里为止就没有岔路了。”
赛诺伸手,纤长的指节点了点那片在风中漂浮着的云层,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好,谢谢你。”你就和曾经一样,对于离别表现得淡漠,更何况这还是今天的不知第几次与这群或许已经是你朋友的家伙们说“再见”。
但你没走两步,又一次被赛诺从后头追了上来,这总像野兽一样敏感的家伙盯着你茫然的面庞看了一会儿,终是默默吐了口气道,“你想退出教令院的申请我已经收到了,应该很快就会审核下来,毕竟大贤者不喜欢你。”
“……哈,原来他会公报私仇的设定连你也知道啊。”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你没忍嗤笑出声。
但想想自己在大场合里让这家伙出过那么多次糗,他还拿你没有办法,你心里还是挺爽的。
“嗯,我时常在他身上感受到不好的气息,在你走后我想我会抽出一点时间去调查一下。”
“你要调查阿扎尔?你捉到他什么把柄了么?”你觉得有点新奇。
“没有,这些都是我的直觉罢了。”赛诺垂眸,指节轻轻摩挲着下颌,似乎并不在乎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于你,当然,他也完全没有询问你关于那场与阿扎尔合作的研究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对你完全信任。
“直觉?”你重复他话语中的关键词,然后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湿漉漉的雨水淋湿了赛诺的发丝,也让他的体温显得愈加滚烫,当你总是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他的头皮时,这同狼一样的少年倏然一怔,错愕地抬眸与你对上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