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栩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还有半个小时就到十点了。
他并不想卷入大家族的财产风波,他只想和陈也好好的生活,等到毕业,好好的在一起。
纤长的眼睫垂下,段栩深黑的眼睛里有一瞬间的迷茫,而后又变得坚定,既然要和陈也在一起,那就应该把所有的阻碍都给扫平。
上午十点,段栩推开了医院病房的房门,段成林扭头激动地看向门口,段茗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他还担心段栩不来。
段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自从段栩进来以后,段成林从始至终没有再看段茗一眼,段茗苦笑,果然他在段成林心里只是一个污点。
段栩走到了病床旁,目光落在了段成林身上。段成林很激动,但到底在商场叱咤风云多年,他开口也只是说了一句,“来了,坐。”
段栩没有坐下,段成林倒也没催,他自顾自地说:“你长大了,和我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你妈她还好吗?”
段成林有脸见段栩,却怎么也没脸见胡冰。
“很好,前几年结婚了,有了一个女儿。”
段成林恍惚了片刻,“也好。”
“爸叫你来是想告诉你,当初是爸对不起你和你妈。这么多年,你妈不让我见你,我也害怕见你。”
段成林这辈子从来没有服过软低过头,现在快死了,却觉得这些话没什么说不出口了。
“我这辈子最愧疚的就是你妈还有你,我没多久活头了,死了之后10%的股份给你妈,剩下的给你。”
段栩还没有开口,段成林就说:“别拒绝,我打拼了一辈子,这些东西本来就是留给你的。我已经给你找了专人,他们会培训你,教你怎么打理公司。”
“我死了之后,你二叔公、三叔那边应该会有动作,你仔细应对,别让我挣下来的家业便宜了他们。”
段栩那边很安静,一直没有说话,段成林说:“我知道你恨我,不想认我这个爸。不过天大的仇怨,我死了就散了,以后逢年过节来给我上炷香。”
窗外下起了小雨,空气一下子变得潮湿又厚重,段成林咳嗽了几声,他抬手想要拿桌上的水,手却没什么力气。
白瓷水杯递到了他面前,段成林抬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段栩红了眼眶。
“小栩,能不能叫我一声爸。”
段栩把水杯放到了段成林手里,“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他永远也不可能认段成林,因为那是对八岁的自己的背叛,也是对胡冰的背叛。
段成林颤颤巍巍额的握着杯子,看着段栩的背影失不见。
很快,段栩毕业了,他在参加完段成林的葬礼过后正式接手了段成林的公司。
一接手公司,无数的明枪暗箭向着段栩射来,他的那些所谓的亲戚,一个两个的都想把他被拉下来,侵吞整个段氏集团。
大家族的商业博弈,最可怕的不是失去所有资产,而是和别人斗失败后,可能连命都没有了。
段栩刚进公司的第二天,汽车被装了炸药,好在当时段栩临时有事没有上车,汽车上的定时炸弹只是在车库爆炸了。
这些像电影一样的剧情每天都在段栩身边上演,逐渐段栩也适应了。
段栩想过用同样的手段报复回去,不过想到陈也他还是放弃了,冤冤相报没有尽头,段栩不怕被报复,他害怕的是牵连了陈也。
所以最后段栩只是用合规的法律手段解决了一切的明枪暗箭。
天气越来越热,陈也却不得不在暑假的时候实习,实习不是陈也找的,是周英托人帮他在天河市找的。
早上,周英往陈也碗里盛了一碗冰凉的稀饭,抬手在陈也背上“咚”的一声拍了一下,“整头佝着背,把背挺直。”
陈也挺了挺背,“太热了,我能不去实习吗?我在家里照顾小白不行吗?”
往小白碗里倒了狗粮后,周英说:“小白有我照顾。你别想着偷懒。还有你要是闲下来了,指不定给我整出什么事。”
陈也知道周英这是担心他去找段栩。
喝了一口稀饭,陈也焦灼的心平静了下来,“我哪里会搞什么事,你以前不是总在大姑二姑面前夸我最听话了?”
周英冷笑,“在外人面前我当然只说你好话,你什么德行我不知道。快吃饭,别磨叽,吃完了去上班。”
把粥喝完,陈也拿上了家里的钥匙就出门了。
陈也刚考了驾照,还不太敢开车,他晃晃悠悠走到了公交站台。
头顶的太阳无情的炙烤,明明才早上七点半,天气看起来却跟中午差不多。
陈也不停地扯着短袖,一拉一合,通过这样的方式给自己送风。
一辆白色的迈凯伦停在了陈也面前,车窗缓缓下摇,陈也眯了眯眼往里面看,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哥?”
陈也有些惊讶,段栩不是应该在首都吗?
“上车。”
陈也拉开车门上了车,段栩抽了一张纸在陈也的额头擦了擦,“这么多汗。”
“好热啊,妈她逼着我上班,我说大四很多实习时间,她不听,爸这次。也不帮我。”
听着他碎碎念,段栩唇角弯了弯,他伸出手整理了一下陈也凌乱的碎发,“我每天接送你,车里有空调就不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