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南东城区那块地的投资招标因陆鸣出事故的原因临时更换了主讲人,有所失误,倒让祁青聿投靠的一家公司钻了空子。
不过陆劲松也不是什么善茬,当初争夺家产早已撕破脸皮,这会儿也不怕惹事。
七日内调查了隧道建设违规爆破等事,一纸诉状把祁青聿和杨玉玲抓了出来。
项目竞标洗牌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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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腥风血雨吹不进病房来,陆劲松严词封了众人的口,不许在陆鸣耳边提及工作方面的事。
这与传闻中陆劲松的形象截然不同,难道是老来醒悟?
人心难测,迟尧看不透陆劲松这只老狐狸。
托着下巴盯着陆鸣看了会儿,然后得出一个结论:他也看不透老狐狸的儿子。
陆鸣瘦了,憔悴了。
下巴长出青胡茬,眼底藏着浓浓的倦怠,病号服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形销骨立,像被抽去生机的枯木枝,阳光也照不亮。
输液管一滴滴下落水珠的影子恰好落在陆鸣面颊,像陆鸣在哭。
迟尧突然也很想哭。
偶尔他感觉自己只活在陆鸣身边,悲喜情绪只因陆鸣而起。
他似乎在与除陆鸣外任何事物接触时都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塑料膜,难以共情、无法言语。他平淡得近乎冷漠。
陆鸣突然开口:“阿尧,你哭了吗?”语调平缓,仿佛陈述事实。
迟尧吸吸鼻子,刚想说“没有”,手心胡乱抹脸却真的抹到一片湿漉。
或许是眼泪落在地板那声几不可闻的“啪嗒”声被陆鸣捕捉到,迟尧眼泪掉得更厉害,边抹眼泪边想,“啪嗒啪嗒”的声音大概要把陆鸣耳朵吵死了。
陆鸣叹了口气,指尖摸索拍了拍床边,“哭什么?坐过来。”
迟尧小心翼翼坐过去,生怕碰到陆鸣另一只正在输液的手。眼泪落在雪白棉被上,声音比落地更沉闷,洇出颜色略深的一滴。
陆鸣朝那声闷响的方向摸了摸,试探好几下才摸到那滴渗入布料稍显冰冷的眼泪。
陆鸣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修长匀称,做出试探摸索的动作时犹豫的几个瞬间便格外让人心痛。
迟尧心里闷着一口气,抓起陆鸣的手放到自己脸颊边。
“摸被子干嘛,摸摸我。”
陆鸣僵硬几秒,低低笑了下,应“好”。
笑容很快又淡了下去。
陆鸣替他抹去眼泪,仔仔细细分辨他脸颊上那些凹凸不平的伤。
“脸怎么了?”
“哈哈,山路太滑,我自己没站稳,摔了。”迟尧随意编了个谎。
他以为陆鸣没有失血昏迷之后的记忆会很好骗,但失算了。
陆鸣沉默几秒之后又问:“是被那群人打的?还是背我上山的时候摔的?”
直白得难以回答。
陆鸣的傲气藏在骨子里。
无论是初见被拒的那杯酒、射箭场上十有九中的成绩、三年内拿下祁氏的手腕……亦或是当年被分手后某些过激行为。这些或许都可以归结于陆鸣的傲气。
他无法估计失明对陆鸣的打击有多大。过刚易折,越是倨傲的人越难以接受残缺。
置身灰暗已经够苦了,迟尧不希望山上的经历再成为陆鸣心底的负担。
所以他固执地说:“就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他握着陆鸣的手,抚摸过脸颊、侧颈、锁骨,最后停在胸口偏左的地方。
“摸到了吗?听到了吗?我的心跳。”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可能已经死了。”
陆鸣突然抱住了他,想要将他揉入骨血般用力。
迟尧缓缓回抱。
他们像两块形态残缺但扣合完美的拼图,像独茫大海中两片浮萍,像无数流沙中的微不足道的两粒,像两尊凡人铸的神像,在相互愈合中拥抱。
作者有话说:
民意调查问卷2:
宝宝们希望陆鸣失明永久性还是暂时性。(永久性扣1,暂时性扣2)(狗头保命,顶锅盖逃走)
第83章 吻
当天晚上陆鸣执意要“检查”他的身体。
迟尧想歪了,脸红心跳但义正言辞说:“你后腰的伤还没好,不能做剧烈运动。”
看过时间又补充一条:“现在已经十一点了,十一点半护士查房,不方便的。”
而后,陆鸣低着头闷笑起来,边笑边伸手把他全身上下摸了一遍。
陆鸣似乎已经逐渐习惯了黑暗,偶尔摸偏还会自己找回来。
仔仔细细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尖都摸遍,陆鸣笑意早没了,阴恻恻的咬紧后牙槽不说话。
“怎么了?”迟尧不明所以,都给摸了怎么还不高兴?
哄人似的伸手揉了把陆鸣脑袋,他又从床头柜抽了张湿巾给陆鸣擦手。
陆鸣表情还是不好,板着脸反抓住他的左手,力道略重,想说什么但最后又收了回去,几秒后才默默道:“明天我想出去转转。”
迟尧很惊喜。
前些日子他提起康复治疗和外面陆鸣总是很反感,要不是冷脸做自己的事,要不就是捂着耳朵明确表示拒绝,他似乎想把自己困在这一方天地里直到老死,今日竟不知缘由地开窍了。
“可以出去转转,但明天不行。医生说过要再等一周,等你伤口不容易撕裂了进行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