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有若无的哽咽,前台听着都跟着鼻腔发酸。
“你呢,”他问:“你一直在这儿工作吗?”
“没有,我在这儿实习呢。”前台塞了片薯片。
“你是大学生呀。”温玉棠眼睛亮晶晶的:“真厉害!”
“没有,现在大学生跟大白菜似的——”女生突然收了声,看向温玉棠:“你……?”
“我没上过大学,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打工了。”温玉棠的笑容中带着些许遗憾。
“啊,好歹把高中读完呀。”
温玉棠摇摇头:“我爸在外面赌钱,欠的太多了。”
他看向女生,艳羡地说:“如果我跟你一样就好了,说不定现在也能找个正常的工作……”他眼神一低,抿了抿唇,眼角泛出一点泪光:“也能跟喜欢的人过着平凡快乐的日子……什么的。”
女生心都要碎了。她看出温玉棠的衣服虽然款式新颖但是一看就很便宜,衣领下还若隐若现着淤青,难免心生同情。赌博的爸,病重的妈,上学的妹,破碎的他!刘经理这个人,平时天天为难员工就算了,居然还在外面玩得那么花,还男女通吃!
“谢谢你啊,听我说这些废话。”温玉棠弯起眼睛:“你去忙吧,我不耽误你,在这儿坐坐就行。”
这么一说,她更加义愤填膺,想到刘经理刚刚坐在办公室里喝茶享受,温玉棠只能在外面干等,硬将自己的零食塞到温玉棠手里:“我再去帮你说说!”
她走了回去,同事好奇问她:“那是谁啊?长得好好看。”
“哎呀,我跟你说!”她抓住同事的手。
同事听了,啧了一声:“这个刘铮也真是的,下面都不知道消停?前段时间你还没来的时候,就有个女人上门逼宫,你知道不。”
“啊?”女生瞪大眼睛。
“真的,然后刘铮他老婆上门把她脸都抓花了……还把刘铮锁在办公室揍了一顿。”
“天哪!”
很快,整个分行的人都知道,刘经理又有个男情人找上门了。
而刘经理正巧错过了这个八卦,因为他正在办公室接电话。
“喂,陈总?诶诶,是我,哦哦,现在有空呢……嗯?要来我们这儿拿个文件?没问题啊没问题,随时欢迎。……一会儿就到?好嘞,我先把文件给您准备好。”
陈止生挂断电话,看向面前的男人。
“没想到谢公子对行商也有兴趣。”他笑笑,替谢景宸补了杯里的茶水,虽然谢景宸一口都没喝。
谢景宸食指敲了敲木制的扶手,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陈止生的办公室,轻笑一声:“我也没想到陈先生这么快就开始断尾求生了。”
多年前博朗船行积下的底子,这几年逐渐亏空。总部自顾不暇的情况下,博朗手下还有数十个分行遍布全国,有一些无法反哺总部,甚至需要总部供给支持。陈止生前几年继承了陈氏后,勉力支撑了一段时间,但是目前陈氏资金陷入危机,急需现金流周转,最快的方式就是出手一些分行。
只不过,这样一来,几乎是向全世界宣告了陈氏的窘迫。
陈止生勉强笑了下:“人有时候必须学会割舍一些东西,不是吗?”
谢景宸笑了声:“可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守不住自己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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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止生将车停在分行楼下时,感觉有点不对。
这很难说,应该是一种奇怪的直觉。作为商人,敏锐的直觉很重要。
今天这一片,怎么好像人多了些?
他护送着谢景宸下车,谢景宸手插在口袋里,看见这栋楼的现状时,忍不住皱眉。
一楼有些凌乱的脚印,甚至还有嚼过的口香糖。
到了楼上,谢景宸更是想掉头就走——看看那扇灰蒙蒙的玻璃门,也许已经几百年没有擦过了。
当一个茶杯直直甩到门上时,陈止生和谢景宸同时变了脸色。
陈止生太阳穴迸起青筋,立刻推开门。
门内,穿花裙子的女人几乎将夹克从男人身上扯了下来。男人被衣服拽着,被迫弯着腰,捂着大片露出的后背。
“好你个刘铮,你他妈玩女人还不够,还要玩男人?你真让我恶心!”
“我根本不认识他!”
“不认识他他能找上门来?你他妈真无耻!”女人大怒,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男人捂着脸,看向角落,大吼:“你站在那干嘛,姓桑的给了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女人听了,怒火更生,上前踹了他一脚:“你还当着我的面贿赂起来?”
“不,不是——他是来替人讨薪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女人又走到角落的人堆面前,试图把最里面的人拉出来:“你这个贱蹄子,勾引我老公,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没想到那人看着挺瘦,劲儿挺大,怎么也拽不出来,拽得她一脑门子汗。
事实上,温玉棠恨不得自己脚底下能长出根,扎在地里。
怎么回事,谢景宸怎么来了?完了,他现在死都不能出去!
也是他失算,没想到这个刘经理的老婆对抓小三有了ptsd,发作起来如此厉害!上次他遇到的那个老板娘,虽然脾气暴,却是个能听懂人话的,眼前这个则不同,气上头来就要大开杀戒。
然而他越躲,那女人越抓,他那身便宜衣服实在禁不起这样的蛮力,隐约听到撕拉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