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茹脚步微顿,轻声应了声:“会的。”
陈风沉默。
随后在周茹黯淡的眼眸下笑着凑了过去,亲了亲妈妈的脸,他哼哼道:“好哦。”
——
后来陈风上了初中,身体抽条了,人又帅又高随周茹,但话也更少了。
日子还是如往常一般,周茹开了个理发铺,价格很便宜十元一次,因此来的人很多,她总是忙不过来,但再忙的时候也不让陈风帮忙。
陈风也不争着抢着,只是会在午休的时候从学校出来绕个大圈,将打包好的饭菜给周茹送过去。
周茹性格软,吃饭的时候客户催着她理发她也只是笑笑,扔下饭盒就准备好剪发工具,在廉价的风扇下,利索着干起活来。
陈风就在周茹一次次拿起放下剪刀之间,安稳的长大着。
直到一个人的到来。
第一次见到陈凯的时候是在一个雨夜,对方受了伤,额头豁着口流了很多血,周茹正急着的团团转,见陈风回来她愣了愣,随后将陈风推进了房间。
再次出来时,陈凯已经被收拾的很干净了。
家里煮上了外婆寄来的腊鱼腊肉,周茹招呼着陈风吃时,他沉默了会,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陈陈,”周茹面色有些尴尬,像是不知道该如何介绍对方,磕磕绊绊的开口道:“这是你爸……”
“陈陈?”陈凯闻言漫不经心的挑着菜吃:“怎么取了个这么娘们兮兮的名字?”
第一次见面不欢而散。
陈风转身离开后陈凯将饭桌掀了。
陈凯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每日游手好闲,很快名声就又传了出去,理发店渐渐没了生意,周茹掏不出钱来,却对此情景甘之若饴。
年少的爱能支撑她离家出走,亦能在陈凯回来后于贫瘠的胸腔里生出花来。
只是这腔爱意自始至终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注定没有一个好的结局。
后来陈风被关在了一间漆黑的小屋子里,那道不足十厘米厚的空格就是唯一亮光的来源,陈凯当时只说了一句:“想让你妈有条活路,你就老老实实待着不要叫也不要吵。”
这就样过了三个月,周茹死在了一场大火里,而陈风被指控是弑母的凶手。
在那里面的日子很平静,陈风甚至交了人生中唯一一个朋友。除了每天规定好的作息,似乎与外面压根没什么区别,他依旧学习,依旧锻炼。
只是午夜梦回总会听到周茹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喊他:“陈陈”,亦或者是伴随着指尖扣着门扉发出尖锐的声音,求他:“救救妈妈。”
后背的伤明明得过救治,腐烂的肉明明被剔除,可那些伤疤却依旧疼的厉害,每当痛到喘不过气时,陈风总是坐在床边,他想,漆黑的天幕上闪着光无数个的星星。
总有一颗,是他的妈妈。
———
出来后,陈风换了个城市生活。
和救他命的朋友一家一起,来到了没人知道他的城市。日子依旧一天天的过,陪朋友一家准备夜市,他学会了很多生活技能,炒粉,炒饭等。他每天忙碌着,和当初周茹一样,赚钱养家。
虽然‘家’的这个含义太过模糊,但好在能给陈风一丝活下去的念想。
之后他在这遇到了岑凡,遇到了小七,遇到了成裕,陈风不善表达,好在他们并不计较。就这样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陈风才开始真正的再次融进社会,他重新读书,打工,平静的过着隐去疼痛的日子。
遇到应柏云,完全是他意料之外的事。
一次往常的代班,一次出于善意的看顾,没曾想能遇到一个让他一眼就心动的人。
全家福上,他眉眼含笑,温文尔雅的。
好像在和他说:“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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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陈风的视角(二)
一见钟情发生的概率很小,但并不代表没有,只是那时的陈风并不知心动是什么。
那一次次跃起而跌落的心跳在午后阳光下落于平静,对感情一窍不通的陈风理所当然把这次不同寻常的悸动当为稀疏平常。
全赖于应柏云长得过分好看。
即使是落入冰冷的相框中,他依旧光彩熠熠,身形挺拔。由是如此,第一次见到有些狼狈的应柏云时,陈风没能认出他来。
打斗的混乱场景,属实不是他该来的地方。
可离开途中陈风后知后觉想起了他,莫名熟悉,因而折返。
应柏云当时穿着单薄,黑色西装被他穿的一丝不苟,和照片上含笑的模样不太一样,正和何曾一人一句,你来我往的对峙着。
笑面虎。
与陈风想象中‘温文尔雅’的模样不同,对方的笑意浮于表面,笑里藏针。
虽然如此,陈风还是折返将人捎了回去。
应柏云受了伤,脚好像扭着了,脾气也不太好,坐在公园不肯走了。
陈风叹了口气,跑了三公里找人借了辆自行车,继而返程。
“如果回去他不在,那……”
没想出什么结论来,陈风便看见穿着西装的应柏云正低头揉着受伤的脚踝,夜灯下勉强能看见他的侧影。
好看。
但是看得出他不高兴。
和家人吵架了?回不去了?还是因为自己进了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