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时!?”
“你们一家刚入沛州皇宫那夜宴会,你竟完全不记得!”
宋令实在想不起他何时主动找她攀谈过,不过那时不理他倒是极有可能。
她自小贵为太子嫡女,所有人都围着她转,她勿需任何隐藏,欢喜不欢喜全然写在脸上,尤其宋国初灭,那时的她自然对萧氏怀恨在心,是以不理他十分正常。不若现在,内心厌弃之至也能笑脸相迎。
“若是因为此事,你就如此待我,未免也太小肚鸡肠。”
“你凭何不理我,我乃盛齐皇子,你一介亡国奴才,还敢对我爱搭不理,反了你了!”
宋令终于找到他俩结怨的根源,这位大爷,噢不,这位少爷真的真的小心眼之至,竟因为他主动攀谈而她未理他,就如此欺负她和哥哥。
他又道:“我每次见你与皇兄一起,心中便十分不是滋味,你竟对他又笑又夸,你何时对我笑过,你何时对我说过一句好话!”
他天天对她又辱又骂又唬她,不仅揍她哥哥,还常追着她跑很远作势要揍她,她要这样都能对他笑把他夸,她莫不是个傻子吧?
宋傻子回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自己做的十分不对妥当,既然你曾为当年欺负我之事向我道歉,那礼尚往来,我也为不理你之事向你赔礼,这中间恩怨我吃的亏也认了,咱俩两相扯平了,恩怨既解开了,是不是也可以给我把绳子解开了?”
他却像打开了话匣子般,将对的她不满和盘托出:“你解开了?我可未解开,你本就该被我踩在脚下,为所欲为,你竟攀附上皇兄,处处躲着我,我越想越不甘心。”
哈?还有这等荒唐之言。
难道她生来就该被他随意欺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若是有人撑腰,他便受不了了。
“我凭什么由着你欺负,刚刚你还道你欺负我是因我曾不理你,现在看来,你就是想欺负我!”
“是,你本就是我的,谁也不该将你夺走。”
何其荒谬啊!
“还有,当年我去雀州寻你,你竟也不在家,为何见你一面这么难!你是天仙下凡吗!”
这跟天仙有何关系,宋令趁机道:“见面难说明你我没有缘分,理应形同陌路,我们应该顺应天意。”
他冷笑一声:“好一句天意!若是天意你我无缘,为何你现在在我的床上?”
此言竟让宋令无言以对,怔愣半晌才勉强回道:“……老天爷也有打盹的时候,是吧?”
他复又说道:“若是当年见到你,把你办了,皇兄岂会再强求你做妾!你我命运又截然不同。”
什么!?
宋令震惊无比,他当年去寻她竟然存了这种心思:“我那年才十三!”
“十三怎么了,十三成亲的女子多了,你一个亡国公主还配摆金贵!”
“下流!”
萧昭业被骂也不脑,反而道:“真正的下流你还没见识过呢,今日倒也不迟!”
宋令惊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宋令赶紧拱啊拱的往床另外一边挪了挪。
他却嗤笑:“急什么?”
她这是急吗?她这是慌!
言毕他站了起来,于旁边榻上拿起了一本书:“反正时间尚早,你要挑选一下吗?用哪一式比较好呢?”
宋令不明白何意,再一看他手中之书,竟是桃园遗梦,她脱口而出:“不是被禁了吗?如何你手中又有新的。”
萧昭业哼道:“早就解禁了,这都出了五本了。”
萧昭文还真的将此书解禁了,宋令只读到三本:“堂姐身在后宫,还能继续写书?”
“她要再敢写续,皇兄可能会杀了她,这是九两书林继用百里浪人之名出的续。”
乍一听九两书林,宋令内心莫名一缩,真是奇了,每次不提也罢了,一提他,她就心里不痛快不舒服。
这书卖的如此火,一解禁他自是不会让这只会下金蛋的老母鸡闲置,几本续一出,多少白花花的银子便又流入他的口袋,有钱,真的有钱。
……心中这份不痛快便应是眼馋那些银子吧。
萧昭业就势坐在了她身边,指着一段文字和一副插图道:“这式如何?”
宋令觉得与一个成年男子一起看这种书籍实在实在伤风败俗,这书理应她自己珍藏着无人之时或者与闺中友人一起偷偷看,现下虽说心中战鼓擂擂,输人却绝不能输阵,越是面上浑不在意,他就越无从下手,若她此刻表现出懦弱善欺,反而给他可趁之机。
“变态!”
他又翻了一页:“这个呢?”
“太难!”
他又翻。
宋令道:“你也翻太快了,我都没看完呢。”
“我反正已看过,谁还等你看完。”
“只有兽行毫无情感,狗尾续貂之作。”也就你这种毫无内涵的盲流子才喜欢看。
果然:“是么,我倒觉得比以前好看多了。”
“那你给我解开,我自己看!”
“捆着吧,我只有见你捆着我心中才高兴。”
真够坏的。
“那你也不能一直绑着我啊,早晚也得解开吧。”
“我本就打算一直绑着你,绑到什么时候解开了,打你骂你你都不走了,我便懒得绑了。”
你绑条狗也到不了那份上,做梦去吧,肯定没有那一天:“那你给我解开腿脚,我腿麻了,再绑下去废了也不一定。”
他嘴上说着:“麻烦死了,你竟还是这么不中用。”
竟也真的探身给她解开了,看来也是不怕她跑。
解开后他又道:“既然解开脚了,自己把衣服脱了,省的一会儿麻烦。”
你当你宰猪呢!这也麻烦那也麻烦,麻烦你就回去睡觉啊。
宋令道:“手还绑着呢,怎么脱,你都解开。”
“还是捆着吧,一会儿我来撕更爽快。”
这个混蛋。
“好歹得洗个澡吧。”
“哪来这么多讲究,我不嫌你脏。”
“我是说你得洗个澡吧。”
“你还敢嫌弃我,别说我天天洗,我就一年不洗,又能如何。”
“……我可有三个月未洗了。”
“你瞧你这好日子过得,当年还不如从了我,也不至于遭这么多罪。”说着他凑到她身上嗅了嗅,宋令一脸嫌弃的往后靠了靠,他撇撇嘴:“还行,能忍。”
他们明明在讨论一件伤天害理之事,竟能平静和谐的跟讨论晚上吃什么一样稀松平常。
宋令故意问道:“你和我……,之后呢?你要娶我吗?”
萧昭业扔掉书:“娶你?我可是盛齐王爷,你一个因不洁被逐出家门的郡主,如何配得上我!”
宋令气的问道:“我是否还应该谢谢你不嫌弃。”
“确实应该,汪海林便是我抓到的!没有我,谁帮你洗清冤屈。”
“……那我一家都该谢谢你,我父亲为此得高兴坏了。”
“你父亲高不高兴与我何干!”
宋令深吸一口气:平常心平常心,不能被他气死在这里:“又不能娶我,然后呢?怎么处置我!”
萧昭业道:“不如你就住在这里吧,这是丰都,不是你故家吗?”
“你不是得回徐都吗?”
“是啊,我回去,我哪一日起兴想见你了就来看你。”
“徐都丰都何止千里,你不嫌远吗?”
他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被她问住:“也是,我这万一想见你了,走半路又不想了,还得回去,很是折腾自己,要不你跟我回徐都吧。”
“你是打算金屋藏娇吗?”
“金屋我有,这娇……,啧啧……,你有吗?”
她气道:“你真是看不上我,又不放过我,何其拧巴?”
“我怎么对你是我的事儿,何须你来操心!”
“好,我留丰都最好,我看你以后也绝不会想我。”
“你又不是我,怎会知道我的感受。”
“你若想我,便不会如此对我!”
“那我该如何对你?”
“疼我保护我,就像当年太子哥哥那样。”
“好,我倒要问问你,我若那样对你,你该如何对我?”
宋令听他问话,就像他能做到如萧昭文待她那般一样,她心想如你当年平日所为,萧昭文待她有多好,他便待她有多差。
她还未回答,便又听萧昭业道:
“我若待你如皇兄那般,你可是能做到待我也如同待皇兄那般,天天缠着我,嘴上念着我,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跟着我?”
“啊!”
宋令懵了,那时她八岁,如今她十七了。他的要求,不是说绝对做不到,而是压根就不该提。
宋令小心翼翼建议道:“萧昭业,那个,我觉得,我是认真的绝无半点取笑之意,给你一个良心建议,要不你就生个闺女吧,她一定能做到你刚刚要求的,还会做的更多。”
他回道:“好,我也认真的绝无半点取笑之意的回答你,你若做不到,那你就给我生一个,若是生的那个做不到,你还会给我生更多。”
宋令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