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零星想了想,便把手抽出来,覆盖在对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他笑着道:“好啦,别怕,我现在很厉害的,什么楚天盛赵天盛的,没人能打得过我,我以后会一直保护你,只要有那个基因刺激剂…”
邓零星刚说完这个词,格伦脸色就猛然变得阴沉,声音也十分冷肃,完全没有重逢的喜悦,他呵斥道:“闭嘴!”
邓零星一愣,茫然地眨了眨眼,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又为什么会挨骂。
他有点儿手足无措地往床里缩了缩,目光越过格伦去看站在门边的安德斯,小心翼翼地、用嘴型无声询问:“怎么回事?”
安德斯已经恢复了他原本的容貌,腹部的伤口也由医生进行了更专业的包扎,他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移开了视线,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公爵会忽然发火,因为当时在地下研究所时,邓零星并不是突然昏过去了,而是陷入了“死亡”的状态,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停止了呼吸和心跳。
这种状态足足持续了十分钟,安德斯简直无法描述当时公爵那个眼神,绝望得就跟世界末日了一样。现场的气氛几乎冻结,没有人敢开口说话,一片死寂中只有医生使用心脏起搏器抢救的声音。
幸亏最后救回来了,心跳监护仪屏幕里那条直线重新跃动起来时,安德斯偷偷看了公爵一眼,发现对方眼眶红了。
医生说这也是基因刺激剂的副作用,这种药剂就像潘多拉魔盒一样,没人可以确定打开之后会获得什么祝福,又会承受什么诅咒。
所幸这次只是虚惊一场,邓零星只进入了假死状态,而没有真的危及生命,但也足够让众人捏一把冷汗了。
尤其是公爵,自从邓零星恢复呼吸之后,他就一直守在床边,死死盯着床上的人,动都不动一下,好像一眨眼这人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而这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一切,邓零星都是不知道的,他感觉自己就是太累了,短暂的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就看到了格伦,身体上下也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切都很好,很顺利,高高兴兴的。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睡在病房里,胸口贴着电极片和电线,周围摆满了医疗机器,屋里的医生们还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他以轻快的口吻聊起那个差点儿害死他的基因刺激剂,公爵当然会生气。打个比方来说就是熊孩子下河玩水差点儿淹死,抢救回来之后还没心没肺的说水里真凉快,这谁能忍?
公爵的忍耐力还算强的,只是冷着脸叫邓零星闭嘴,而没有亲自动手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小混蛋。
邓零星骨折的左臂已经打上了夹板,他伸出右手试探地拽了拽格伦的袖子,小声问:“怎么了?为什么生气啊?”
格伦闭了闭眼,收敛起阴暗的神色。
其实他明白,这件事于情于理都怪不到邓零星头上,从安德斯的报告来看,当时邓零星使用刺激剂也是迫不得已。真要怪,也应该怪他的计划不够完美,考虑得不够周全,邓零星本人是没有任何责任的,自己不该冲他发火。
格伦只是觉得后怕,邓零星失去心跳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真的要失去这个人了,恐惧的情绪瞬间就笼罩了他。现在邓零星还能睁开眼睛对他笑,和他说话,简直跟做梦一样。
手臂上拉扯的感觉将他拽回现实,格伦清晰地感受到这真实的触觉,邓零星拽着他的袖子,有点儿着急地追问:“到底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吗?你别不说啊。”
格伦轻轻叹息一声,伸手小心地把邓零星搂进怀里,抚摸着他的头发,“我没有生气,我来的太晚了,让你受了很多苦,对不起。”
“还好啦,我没受什么罪。”
邓零星倒不是安慰格伦,他是真觉得自己没怎么受罪,不过是被喂了几次药,扎了几针而已。
他不懂那些药物的危险性,只是因为不疼,于是便觉得没什么。但格伦心里很清楚,楚天盛抓走邓零星肯定是为了做实验,每一次实验用在他身上的药剂都是不可控的、未知的,邓零星能平安活过这几天,没有出现中毒症状,只是他运气好罢了。
邓零星左右看了看,“这是什么地方,还在岛上吗?”
“在船上。”格伦让邓零星躺回病床上,给他盖好被子,“你乖乖休息,过一会儿我们就返航回家。”
“等等…”邓零星挣扎着坐起来,掀开被子想要下床,“楚天盛呢?抓到没有?还有一群小孩,他们被关在研究所里,我知道在哪个房间,我可以带路。”
“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休息。”格伦不由分说地将邓零星按回去,“其它事情有别人去做。”
“可是…”邓零星并不想无所事事地呆在床上等消息,他感觉自己身体状况还不错,完全可以参与到行动中,更何况他还没忘记自己的身份,他是东际国的特工,抓捕楚天盛这么大的事情,他有必要帮自己的国家去打探点儿消息。
两人僵持不下,格伦只得沉下脸来吓唬他,“听话,再闹我就亲你了!”
邓零星一怔,随即便哈哈笑了起来,“你觉得这能吓到我?”
他直接仰起头亲了格伦一口,“想亲就亲嘛,不用找借口。”
屋内众人纷纷默契地移开了视线,邓零星没心没肺的,觉得在别人面前亲一下也没什么,不过格伦脸上却有些发热,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