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了?怎么哭成这样?是不是被人给欺负了?”
  霖哥儿眼眶一红,脸上迅速涨红,赶忙擦干了眼泪鼻涕。
  “没、没有!”
  他有些羞赧的看向季菡,压根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辰回来,往日他都只敢在祖母面前哭鼻子,就连在大哥面前也极少落泪,没成想这么狼狈的一面让季菡给碰上了。
  早知道嫂嫂在家,他就不哭的这么窝囊了……
  见他不肯说,季菡眼尖的瞥见了他手上拿着的残纸,那本该是一张完整的纸张,上头是先生布置的作业,早上她还见着霖哥儿捧在怀里高高兴兴带去学堂的,怎么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她一看,便知道霖哥儿是被人给霸凌了!
  都是正值长身体的孩童,手底下没个轻重的,现在只是小打小闹,若是时间长了,那便要动真格了。
  季菡立马意识到了事情的危险性。
  把霖哥儿哭得通红的脸蛋用水擦了擦,小孩还在生怕她担心,嘴硬着不肯说真话。
  “嫂嫂,我没事,我真没事,只不过路上摔了,这才哭鼻子的。”
  季菡敲打半天也没从霖哥儿嘴里撬出半分有用的话来,气得两手叉腰,怪起裴家儿郎的迂腐气来。
  冷不丁的,季菡想出个绝妙的法子。
  她放软了声音,带了些哭腔,捂着脸,装作抽泣着断断续续道:“好啊,是我不配知道你们裴家人的事,只当我是个外人。既然如此,那我为何还要留在这里,我走就是!”
  说罢,她便要甩袖朝门外跑去,霖哥儿急的在原地跳了起来,赶忙去追。
  “嫂嫂!我没有!我没有拿你当外人!”
  见季菡不回头,霖哥儿是真急了。
  “嫂嫂你别走!都怪我,你别走!”
  这一大一小的声音穿过庭院,正巧也落进了刚要进门的裴淮耳朵里。
  于是季菡一出门,便见着张阴沉至极的冷脸。
  裴淮的眸子死死放在她身上,不敢置信的动了动唇瓣,声音沙哑酸涩:“你……要走?”
  季菡见他误会,刚想着解释自个不过是在逼着霖哥儿说真话,却被裴淮那双发红的眼吓的怔愣在原地。
  季菡隐隐有些觉得不对。
  她匆忙往后退了一步,赶过来的霖哥儿瞧见自家大哥回来了,立马顾不上脸面了,朝着裴淮哭喊道:“大哥哥,你快劝一劝嫂嫂,她要走了!”
  季菡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还来不及把霖哥儿的嘴给捏上,季菡便觉着头顶上传来阴鸷的气压,她本能的一动不敢动,脑袋里空白一片。
  裴淮的神情好像要吃人,她从来只见过裴淮不苟言笑或偶尔柔和的样子,什么时候见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不、不是,淮哥儿,你听我解释……”
  裴淮却是冷声打断了他,目光刺向霖哥儿:“你先进去,不许出来。”
  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霖哥儿自然听见什么便是什么,脚下抹了油似的,没裴淮吩咐,绝不敢探头出来。
  季菡有些微愣,不明白他为何要叫霖哥儿进屋里。
  还没等想明白,她就觉得天旋地转,惊诧间已是被一只大掌强硬的推倒在墙角里。
  裴淮毫无预警的钳住了她的脖颈,目光里几丝疯狂,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既然要走,那你从前心中对我想的那些又算什么?”
  只一瞬,伴着清冽的冷风,季菡的唇瓣便被毫不客气的啃咬起来,裴淮掐着她雪白的颈,迫使她微微抬起头来,迎面品尝着这一切。
  她能感受到无边的恨意,那样要将整个人吞噬的汹涌感情,让她手足无措。
  二人唇齿湿濡,热意纵横,呼吸愈发沉重。
  幸而这处墙角隔着路人,才没引得人笑话。
  直至季菡脸颊酡红,眼睛湿润,喘着粗气,二人才分开而来。
  裴淮发丝有些凌乱,反观季菡同样也没好到哪里去。
  季菡尚还回味在方才的余情里,身子骨都软了大半,嘴角的笑拼命压制不住。
  裴淮还是用那副吃人的目光看着她,许久,似是才恢复几分清明,缓了缓语气。
  “你若真要走,也得把银子都带上。”
  季菡眨了眨眼,好半天才把酥软的骨头给扳正了些。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绝对不能让裴淮知道我是装的其实我根本就没想走不过他这样好帅啊还是不告诉他了吧】
  某人神色一僵,紧接着不敢置信的往后退了几步,震惊于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
  裴淮紧紧盯着嬉皮笑脸的季菡,半天后,从牙缝里狠狠吐出两个字。
  “无耻!”
  只能可怜兮兮在院里头听动静的霖哥儿,骤然便瞧着大哥哥黑着一张脸进来,又见着喜笑颜开的嫂嫂在后头赶着安慰,只觉得云里雾里。
  怎么才一会的时间,那阵子吃东西的声响一过,两个人就成这样了?
  *
  “所以……你本要呈给先生的策论,被人给撕坏了?”
  霖哥儿委屈的点点头:“那江家小少爷素日就顽劣,是被城中先生们嫌弃坏了才不得不与我们上学堂的,今早瞧了我的策论,非说我的字丑不堪入目,领着他的小厮将我写的给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