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吴大虎贼心不死,竟还想着他们一家人手上的营生。
  季菡现在只恨裴淮当初还是太过心慈手软了,就应当听她的,花钱找几个流氓羔子,把那吴大虎的孽根给剪了!
  屋外,两个大男人也正静静听着里头传来的交谈声。
  当裴淮和梁大听见了苏花儿说的那番话,都不约而同的紧蹙了眉。
  裴淮眼眸中寒光渐起,隐隐有了杀意。
  而梁大则也心生豪义,恨不得将这等奸害除之为后快。
  他平生就最恨这些欺侮贫民百姓的豪绅贵商,因此就算是开个猪肉铺子,价格也是最低廉实在的,便是期望着白丁也能够吃上肉。过去是想着祖母孤身一人,若他惹了事必定连累祖母才万事忍让,可如今祖母已经不在了,世间再也没有了能让他惜着这条命的人。
  二人对视上眼神,都在对方眼中读懂了某些东西。
  梁大率先拱手:“裴兄,我此生最看不惯这些作奸犯科的小人,你要是男人,就许诺同我对付那吴家奸害,你要不是男人,那便由着看自己亲妹妹葬身虎口,我梁大去救!”
  裴淮勾了勾唇,迎道:“梁兄侠肝义胆,裴某敬佩。梁兄放心,此事,正需你我二人共谋。”
  ……
  几日过去,吴家人精神亢奋。
  他们已经找到了靠谱的买家,商议好了吴家宅子的价格,只等把那裴语嫣掳过来便举家搬去惠州城。
  此地离惠州万里,裴家人定然是不会再找到他们的。
  吴大虎又想起被自己娘打得半死不活的苏花儿,这是唯一的变数,那日她趁着一家人不备跑了出去,吴大虎假惺惺的去了苏家看过,可人确实不在那。
  他眯了眯眼,也不知道那日苏花儿有没有听见那事……
  想想她被钱氏打成了那样,若是别人见着了定早就报官了,可都过了这么几日,兴许已经被山中野兽分食殆尽了也说不定。
  现下万事俱备,只等着裴语嫣再次落单,孤身进入他们一家人的视线。
  “二虎,你确定这几日都看到了,裴家那丫头会去山上摘野果子?”
  吴二虎肯定的点点头:“大哥,这几日我都蹲在裴家门口,那裴语嫣日日都要在这个时辰去山里摘果子,这一去便是好几刻钟。”
  吴大虎这才安心继续蹲守。
  为了能一次成功,这回,他们一家三口都来了,钱氏手里拿着蒙汗药,吴二虎则负责放风。
  时辰一到,那裴语嫣果然如二虎所说,拎着篮子孤身一人出了门,看得吴家人大喜,赶忙也动起身来。
  直至跟着人到了深山密林里,吴大虎心中愈加放心。
  这丫头压根没注意到身后有人。
  裴语嫣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动静,不动声色的瞥了眼边上两道暗影,半晌后,她忽的蹲下身,装作要捡地上的野蘑菇。
  便是趁着这个空晌,吴家人猛地袭了上来。
  电光火石之间,梁大和裴淮分别从两边冲了上来,一脚将吴家两兄弟给踩在底下,剩一个颤颤巍巍的钱氏,梁大那双眼狠狠一瞪,直接把人给吓得瘫软在地,再不敢说话。
  裴淮轻轻向他点点头,下一刻,便见梁大只是微微动了动手,脚下的吴大虎便爆发出一声剧烈的惨叫——
  “啊!”
  伴随着骨骼移位的声响,梁大废了吴大虎一只手。
  一只手,便够他一辈子庸庸碌碌,处处受尽人白眼了。
  梁大刚要继续弄断吴二虎的手,便见方才还畏缩的钱氏不要命的凑了上来,哭喊着求他放过。
  “求求你!不要伤了我两个儿子啊!你要杀要剐冲我老婆子来,我是个快死了的,你要了我的命好不好,你放过他们两个……”
  梁大冷哼一声,并未心软半分,铁面无情道:“若你们做龌龊事前想到会有这一回,又何须让我来放过。”
  说罢,梁大就要把吴二虎的一只手也卸断。
  钱氏发出一丝惊吼:“不要!”
  她死死上来抱住梁大的胳膊,哪怕并不能阻挡本分力气。
  “我……我们走,我们现在就走,再也不回王土村!求求你放过咱们一家,求求你了!”
  二虎的手不能断啊!若是断了,他就再没有科举的可能了。
  钱氏哭得声嘶力竭,梁大与裴淮相视一眼,便缓缓放轻了力气。
  裴淮冷冷看着他们:“想要我放过你们,只需把苏花儿的休书写出来,再有立刻离开王土村,永世不得回来。”
  听见苏花儿的名字,吴大虎立刻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虽不甘心,可看着弟弟尚还完好的两只手,吴大虎惨白着脸,虚弱无力的低下了头、
  “……好。”
  裴淮拿出早就写好的休书,在吴大虎断手的掌心上用刀划了一笔,直接就着鲜血画了押。
  他慢条斯理的收回休书,居高临下望着吴家人:“赶紧滚,若是让我再看到你们,便不是断只手那么简单了。”
  吴二虎也不顾身下湿濡一片了,踉踉跄跄的拉起他大哥,和钱氏逃似的跑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