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该怎么找到他呢?
  还有抓到后的处理方法,它不能把梶井基次郎杀掉或者交给警方。这样会导致文野世界的失衡,或是让这个世界的人发现还存在另一个时空,虽然梶井基次郎被当做精神病的可能性更大……
  漫画焦躁地挠着头,要么联系上文野漫画,要么就由它亲自盯着梶井基次郎直到他死去。但这两种,不管哪一个听起来都很麻烦。
  文野漫画早就厌倦了工作,为了加速完结,它创造了个叫书的东西丢给主角,然后假装完结,丢下一堆烂摊子。——穿越进漫画世界的主意还是它出的,过去这么久了,那家伙估计都忘了自己说过这句话,不知去哪里潇洒了。
  难道真的要自己盯着梶井基次郎盯一辈子吗?!
  漫画打了个哆嗦,这工作量也太大了吧!
  不行不行……必须要想个办法彻底解决掉这件事。
  它绞尽脑汁地想着,盖在头顶的被子被一双手掀开,它听见景光微弱的叹息声。
  “你说的这个人,是我的幼驯染,也是我的警校同期。”
  “啊……”
  它习惯性地接话, ‘我知道’这三个字险些脱口而出,好在理智让它住了嘴。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个?漫画搅动着被套,不明白他的用意。
  景光一只手竖在唇前,笑意盈盈地看着它,说道:“这件事要对任何人保密哦,特别是赤井。”
  漫画咬着下唇,半晌,点点头。
  夜幕降临,高高悬起的弯月照耀着大地,月光从窗外缓缓流入,被男人的身躯阻挡,在它的身上投射进诸伏景光的影子。
  他的表情藏匿在阴影中,只有温和的声音平静如初。
  漫画全神贯注地倾听着他的故事,从儿时的剧变到在组织卧底,桩桩件件,直到他被逼上天台,拔枪自尽。
  “我觉得我在天台遇见了zero。”景光不确定地顿了顿, “打开门的第一眼,我就看到了他。”
  二十年的相知相依,让他确定自己不会认错幼驯染的身影。
  “但当时他的反应很奇怪。”
  反季节的服装,明显变长的头发,陌生又带着警惕的眼神,就像是跨越了时间洪流,再次和自己相见一样。
  平心而论,在身份暴露被追杀,走投无路时看见挚友的那一刻,景光内心无疑是安心的,但更多的是大脑飞速运转下,做下的最有利的判断。
  ——让波本亲手杀掉公安卧底苏格兰,让他带着自己的尸体,作为向上爬的投名状。
  如果自己注定不能看见胜利的到来,那就用自己的尸体,替他稳固住前行的道路。他们两人中,总要有一个人能迎来光明。
  只是每当景光想起安室透当时的表情时,难言的痛苦就会将他击溃。
  在那个天台上,向来冷静自持,能瞬间分辨出利害关系,永远选择正确选项的男人悲伤地看着他,脸上的肌肉细微地抖动着,下垂眼的边缘被红色所点缀。
  他几乎没有见过这个场面,几秒过去后,大脑才缓慢地接收到一个信息。
  他在哭。
  这个认知让诸伏景光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他的悲哀,亏欠,自责和更多的情感混合在一起,但又被胸口无形的樱花徽章碾压过去。
  于是他笑着对安室透说:“杀了我。”
  暴露来得那样快,追杀令下达时,他还处于组织的酒吧里,经历了一番苦战,他才得以逃到天台,来迎接自己最后的时刻。
  生还的几率几乎只有万分之一,但恰好在那时,一道光将所有的枪林弹雨阻挡在外,把诸伏景光从必死的局里拉回人间。
  黑暗无光的天台上,他抬眼望去,撞进了少年如火焰般的赤色眼眸。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月亮投下的白光照亮一小块地。
  或许是黑夜给了他勇气,又或许是意料之外的见面逼着他去回忆那天发生的事情,诸伏景光将所有表情都掩藏在黑暗里,他整理了心情后,继续说道:
  “后来我听见了另一个人的脚步声,以为是前来追杀我的人,便转过身,想要阻止那个人的到来。结果zero他……忽然消失了。”
  “原本我以为那是我在极端情绪下产生的幻觉,他并没有出现过。”
  “你拿走的那个袖扣,是zero当时塞给我的……。也是因为这个,我才确定了当时他确实出现过。”
  景光静静地看着它,兀地伸手拂去它额角的刘海。
  “幸郎,你是因为他才来到这里的,是吗?我见到的那个人,是经历了诸伏景光死亡的安室透,……又或者,我本来就应该死在那里,对吗?”
  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的猜测,但只有这一个答案能解释一切。
  如果安室透没有突然出现,将蕴藏着神奇力量的袖扣塞给他,那诸伏景光一定会死在枪下,即便逃过一劫,也会因为组织的追杀而筋疲力尽,消失在一线。
  而幼驯染当天的表情,近乎直白的告诉了他:安室透亲眼见证了诸伏景光的死亡。所以他才会那样悲伤,用着贪婪的,仿佛下一秒就会苏醒的眼神看着自己。
  是少年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它制作出来的那具以假乱真的身体也瞒过了组织,之后上级要求向隐瞒诸伏景光存活的消息,让他去往美国的理由应该只有一个。
  “如果让他人知道了我还活着,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甚至我会再一次死亡——就像游戏或者影片里,逃过一劫的人们会经历无数次的修复bug剧情,最后心力交瘁地死于意外上,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