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站得远,江诗荧听得并不真切,只隐隐约约,听到一句“等一等?我上次寻您的时候您就让我等一等!五小姐,皇后娘娘未出阁的时候待您可不薄啊!”
果然是画屏!那跟她起了争执的那位五小姐,应该就是宋才人了?
如今这一出,想来是前些日子,她让人透给画屏的消息,已经尽数透了过去?
江诗荧唇角勾了勾,带着人继续往前。
远远地看见她过来,画屏和宋才人就都住了嘴。
“嫔妾(奴婢)参见皇贵妃娘娘。”
江诗荧叫了起,然后一副无意多留的样子,继续往御花园深处走。
“皇贵妃娘娘!”画屏忽然叫住她:“奴婢有事相求!”
“哦?”江诗荧顿住脚步,挑了挑眉。
画屏“哐当”一声跪在地上,道:“奴婢想求娘娘恩准,将奴婢调到宋才人身边侍候。”
听她此言,江诗荧似乎有些诧异:“你如今竟不在宋才人身边吗?”
第279章 好先生
画屏道:“先皇后去后,奴婢去了奉先殿守着先皇后的灵位。”
“你倒是个忠仆。”江诗荧叹了一句,然后问:“继续给先皇后守着灵位不好吗?”
画屏心道,当然好了!若是没有得知先皇后死的真相,她如何愿意从奉先殿离开?
只是既然知道了此事,她必得为先皇后报仇才是!
心里这样想,她嘴上却道:“先皇后在世的时候,最是疼爱宋才人这个堂妹。奴婢想着,与其守着灵位,不如替先皇后照顾好宋才人,才不负先皇后的恩情。”
江诗荧颔首道:“既然如此,你便去宋才人身边伺候吧。”
画屏和宋才人一道谢恩。
只是,一个看上去心满意足,另一个却心不甘情不愿的。
当晚,江诗荧就把画屏被调去宋才人身边的事告诉了陆昭霖。陆昭霖听完,只是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她是先皇后留下的人,想来宋才人也会对她多加善待。”
江诗荧笑着点头:“陛下说得很是。”
陆昭霖的心思不在这事上,他道:“阿荧可知,平安入学虽还不足一个月,但是上书房里的几位先生,却都对他赞赏有加。”
这事儿,江诗荧这个做母妃的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此时陆昭霖问起,她故意语带玩笑:“这赞赏,不是冲着他的身份和宠爱去的吧?”
“自然不是!”陆昭霖斩钉截铁:“朕又不是傻的,他们说什么就信什么?朕考教过平安的学问,这孩子,你教给他的东西,最多重复两遍,他就能尽数记住。
更妙的是,他几乎一点就透。同样的东西,他几个哥哥当初学到的时候,先生恨不得掰开了揉碎了,到了他这儿,理解起来竟然水到渠成、毫无难度。”
江诗荧有些懊恼:“早知道平安如此聪慧,我该早些给他开蒙的!如今才进学,岂不是耽误了他?”
陆昭霖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以平安的天赋,早一两年还是晚一两年并无差别。但是你说的对,不能耽误了他,朕得给他寻一位好先生才行。”
“上书房的几位先生不好吗?”
陆昭霖道:“教老三老四够了,但是平安,朕得给他更好的。”
江诗荧心里揣摩着,他口中更好的先生指的是什么人,六部尚书?三公三师?
下一刻,就听陆昭霖猛得拍掌:“朕得让人去寻闫先生的踪迹了!”
“闫先生?”江诗荧眼睛微微睁大:“闫知尘老先生?”
如今朝堂内外都说尚书令是帝师,但是尚书令之外,还有一位闫老先生,也是陆昭霖的恩师。
当年陆昭霖登上帝位之后,闫老先生直道自己没什么好教的了,当即就辞了官。
陆昭霖再三挽留,闫老先生却说,他已经为大晋教出来一位出类拔萃的明君,自问已尽到了臣子的本分。剩下的年月,只想好好儿游览大晋的大好河山。
话已至此,陆昭霖只好放他走。
这些年来,老先生一直游历四方,偶尔才有只言片语传回来。
论学问,论在读书人心中的地位,这位闫老先生比尚书令只高不低。
他这一手辞官玩儿得也好!这副不慕权力,一心为国为民的样子,让他在清流里名声极好。
江诗荧心道,先是问了方院判平安的身子,然后是重新选了伴读,还一选就是四个,如今又要请闫老先生回来。陛下这一出出的,是在认真考虑把平安推上去?
希望他是真心实意,不是想让平安做谁的磨刀石才好!
正想到这儿,就见陆昭霖点了点头:“正是他!唯有闫老先生亲自来教,才不负平安的天赋。”
更重要的是,以闫老先生的爱才之心,等他教上平安一段时日,会第一个跳出来请立平安为太子!
平安没有外家,那他这个做父皇的就替平安来补足。
闫老先生足以在天下文人面前为平安背书。
而他那四个伴读,个个都出自高门,又都是长子嫡孙。他们跟在平安身边,自然就是平安的人。他们身后的家族,迟早也会为平安所用。
陆昭霖原本只是出于偏心和私心,才隐隐约约有了立平安为储的念头,却也是试探性地一步步往前走,并没有十分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