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罗裳是这么在自己的日记里形容她初见A先生的感受——“如果说她的人生是一副凌乱的线条,她所遇到的人都是毫无章法且舞动的曲线,那么A先生则是霸道直白横穿这整幅画的直线。”
刘雯将第一本日记合上,她盯着已经晕上了斑斑点点的黄斑的日记本封面,不禁有些出神。
这是她人生的第一本日记本,日记本的落尾停留在她离开了A先生家的那一天。
归罗裳曾哭着向她忏悔,说自己的人生并不完美,她是个有罪的人,她为了父母的爱而残害自己的弟弟,她有罪,正因为这样她觉得自己后半生碰上了A先生便是因为老天想让她赎罪,亲手将她推入地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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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心理咨询室的归罗裳回了家。
太阳下了山,客厅里一片昏暗。
她脱下鞋,顺手打开客厅和门口处的灯光。蓦然,她的身子猛然一顿,瞳仁紧缩,一双大码的路易威登板鞋映入她的眼帘。
哑然直起身子,不敢置信地扶着墙壁顺着往里走去,她连拖鞋都没来得及换,赤脚踩在地上,此刻她觉得自己半个身子都凉透了。
客厅的四环灯正相互映照着暖色光,正中央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高大的黑影。只一眼,归罗裳的呼吸捏在了嗓子眼,她想都没想,转身就要逃走。
明明她所距离大门并不远,可真正逃跑,却总是显得如此遥远。温且清大步流星,伸手抓住了她的长发。
归罗裳吃痛大叫一声,被男人狠心扯住头发往地上一甩。
他直立在她身前,直白地俯视她。
冷哼着勾出一抹笑容,“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呢。”
归罗裳头痛,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可那双带着仇恨的眼神却没有被遮住。
这对于温且清来说不过是逗乐的游戏罢了,他活动活动脖子后,缓缓地蹲下身子,用手掐住她修长的脖子。
“我说过最好别这么看我,这会让更加兴奋。”掐住她脖子的手强迫她扬起头注视着他,也许太过于害怕或紧张,归罗裳正重重喘粗气。
温且清俊美的脸上染上一抹疯狂的神色。
归罗裳没说话,趁着男人没注意,她的左手悄无声息地从包里抽出一把小刀,猛地扎向男人掐住她脖子的手腕上。
刀刃锋利,一下便刺进了他的手腕中,他吃痛松开了手,忍不住咒骂了一句脏话。
温且清捂住手臂,眼看自己的手上正直愣愣地插着一把小刀,鲜血没一下便从刀与肉之间的缝隙中缓缓渗出。
疼痛让他的大脑前额胀痛,他猩红眼睛侧目死死盯着已经从地上站起来的女人。
看着她像个没事人一般整理凌乱的头发,再瞥一眼自己手上的好杰作,他倏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得他整个身子都在抖动,像个精神病患者。
笑声止住,温且清冲她露出微笑:“好啊归罗裳,我还真是小瞧了你。只怕这刀真正想刺进的不是我的手,而是我的心脏吧。”
男人捂住自己的手,一边说一边走上前,他步步紧逼,归罗裳步步后退。
“你死了,我可就麻烦了,我可不像你这么厚颜无耻,一个犯了罪的人如今还能在这里逍遥法外。这不过是一个警告罢了,我警告你你少来招惹我,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货色。”
“是啊,我当然知道你不会任人宰割,你可不简单啊,不然十年前我怎么会被你耍得团团转呢?”
温且清松开捂住受伤手臂的手,想要去抚摸女人的脸,却被她一把打掉。
“你少在这儿颠倒是非。”她正声呵斥。
闻言,温且清像是被点爆的雷,“我颠倒是非?!哼,最好是这样。我是不干不净,你也白不了哪里去!”
归罗裳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房内。
她这巴掌卯足了劲,把毫无防备的温且清打偏了脑袋。
好一会儿,温且清像是才反应过来,他用舌头顶了顶被打得发麻的那边腮帮子,眼眸中目光复杂,气氛沉郁尴尬。
等归罗裳心里料到情况不好想要逃跑时,却被温且清撞倒在沙发背上。
这个疯子已经顾不上自己的伤势如何,毫无顾忌地用手硬生生将插进自己手臂中的刀拔出来,血喷溅而出,不少还沾到了归罗裳和他自己的脸上。
被撞得晕头转向的女人闷哼着,倏然,一把带血的刀朝着她的肩膀狠狠扎下。
她感觉自己的肩骨都要被刺破了。
归罗裳抱着肩膀大叫着,疼痛将她笼罩,她咬白了下唇,颤抖着身子滑落倒地。
疼!
好疼!
她感觉自己眼皮都疼得发颤。
始作俑者一只手正握住刀的把柄,另一只手着抱住她的上身,跟着她一起跪在了地上,他靠着女人,感受她的颤抖,她的惊慌,他低声发问:“你想要脱离我?”
归罗裳哪里还听得到他说些什么,整个人都快神志不清了。
温且清便自言自语起来:“你逃不掉的,我们从始至终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一根绳子正死死绑住我们,无论是你死还是我亡,最终的结果都好不了多少。你想要和我撇清干系?”
他顿了顿,眼神空洞向是机械一般,嘴上却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你我的血都在相互交融着,我是脏的,你也是…”
归罗裳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有那么一瞬间她感受不到自己身上的疼痛,整个人飘飘欲仙,眼前突然闪过陆渊校园时期的脸,她又忽而清醒。
反应过来自己正倒在温且清的怀里,尽管心里极其的厌恶,也再也没有力气挣脱。
两人就这么待了好一会儿,彼此的鲜血多多少少都相互沾染上。
温且清先站了起来,十分娴熟地从她家的电视柜下拿出了药箱简单消毒、止血、包扎好后,才拎着药箱靠近她。
他的脸上苍白,却沾上了几滴血,经过空气氧化,那几抹鲜血已经变暗沉了,称得他整个人更加阴医沉闷。
蹲下后他不知从哪里拿来的一把剪刀,朝着她伸来,归罗裳心里有了阴影,向后躲。
拿着剪刀的手滞留半空,温且清戏谑地问:“怕了?”
“……”冒冷汗的归罗裳没有力气说话,只能用冰冷的目光盯着他。
男人苍白的唇勾了勾:“你放心,你死了我也绝不独活。只不过我现在还不想死,你自然也死不了。”
这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归罗裳在心里默翻白眼。
“我只是要用剪刀剪开你背后的衣服,再简单给你消毒包扎后送你去医院。你要是不配合,我也可以勉为其难亲手帮你把刀拔出来——如果你受得了的话。”他带着点冷嘲热讽的意味解释道。
“你就不怕医生看到我这副模样报警吗…”归罗裳孱弱说道。
温且清嘲笑道:“我没你那么傻。我既然敢送你去医院,我就不怕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
归罗裳不再说话,默默地让他将自己的伤口处处理好后,男人抱着她到停车场,坐上她的车后一路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