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护山大阵,根本不是为了守护门派安危,相反,那不过是对门派内弟子、灵脉、气运的禁锢。
  如果真是如此,那整片北斗大陆,整个修真界,很可能,都终将成为国师手中操控的傀儡。
  “此事,非同小可,”南烛真君的目光沉沉,“没有证据,仅凭毕方的一面之词,恐怕,不好妄下断言。”
  南烛真君的话,不无道理。
  毕方毕竟是国师一手带出来的徒弟,他到底是真的临阵倒戈,想要帮助七大门派,想要扳倒国师,还是不过是联合自己的师父,演了一出大戏,没有更多的佐证,很难判断。
  灵泽明白师父的顾虑,但他敢讲出这样的结论,并非仅凭毕方的短短几句话,灵泽有他自己的线索。
  这线索,从灵泽一行人刚踏入魔域腹地时,就已然在灵泽心底生根发芽——
  魔域腹地为何遍布精巧的法阵?
  这些法阵机关,就连师承南烛真君的灵泽,都看不破,必定不是邪魔有能力构建的。
  他们背后,有一位境界修为极高的修士,在暗中策划。
  这修士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世人都晓,国师有两个最喜爱的弟子,一个是独脚火纹鸟毕方,另一个,身份却始终成谜。
  萧逸曾经被国师带走,放在魔域多年,后来意外逃离国师的掌控。
  魔尊烛九阴,喊萧逸做师弟……
  “你觉得,国师的大弟子,是魔尊烛九阴,烛九阴遵从师父的命令,在魔域,为其布下一张隐秘的地下法阵?”
  南烛真君看向自己的徒弟。
  灵泽认真点头。
  南烛真君的眉头拧得更紧,眼中带上浓重的忧虑,
  “按照你的说法,国师在魔域……”
  “国师在魔域的地下城,布下的那张大阵,与他在摘星阁座下的北斗莲花阵,同气连枝。”
  见师父欲言又止,灵泽索性接过话头,将自己的推测和盘托出。
  南烛真君缓缓摇头,
  “摘星阁的那张法阵,是从上古大阵演化而来,要落成,需要海量的灵力,不断地灌注进去。
  “摘星阁有那位一步登仙的巅峰境坐镇,又倾尽他几乎所有至臻法器,才勉强维持住法阵这百年来的正常运转。
  “如果那座地下魔窟,果真如你所说,遍布了一整张与摘星阁同气连枝的北斗莲花阵,那覆盖范围,甚至比摘星阁那张大阵还要庞大上百倍。
  “如此巨大的法阵,又是在魔域暗中布置的,要维持运转,需要耗费的灵力,简直不可估量。
  “哪怕是堂堂国师,我想,也不可能有多余的灵力,再额外供给那样一张地下法阵。”
  “国师仅凭一人之力,确实做不到,可是,如果联合七大门派,便轻而易举。”
  灵泽沉声说。
  南烛真君闻言,心头一沉,“你是说……”
  只是略一思忖,南烛真君很快摇头,“这,有些荒唐了……”
  灵泽却不认为自己的想法荒唐,他在那座满是瘴气的地下城里,亲眼看到了,
  “我们深入魔域腹地,遇到了被邪魔操控的七大门派弟子……”
  灵泽将貔貅肉铺和闻日升的事,尽数讲出来。
  不止闻日升,灵泽在那鲜榨包房里,在那高耸的绞|肉|机旁,查探到了许多属于七大门派的其他弟子的气息。
  闻日升被操控,是因为他眉心印着的那枚金色的[引]字。
  灵泽猜想,被魔域抓去的其他正派子弟,眉心应当也印着同一个金字。
  这些弟子,是那七张法阵中重要的一环——他们是引子,目的,是要引出在他们之上的那枚阵基。
  至于那七张主阵的阵基——
  灵泽讲出他们盗取九阴真火时,在魔窟看到的,悬浮于火海之上的那座如小山般巨大的陶土雕塑。
  那座雕塑的眉心,也有一枚金字,是[基]字。
  而灵泽当时抬头望去,看清楚了那座雕塑的脸,那是……
  “蜀山派掌门,恒阳真君。”
  “不可能。”南烛真君想也不想地摇头,“恒阳在蜀山派好好地待着,多年不曾踏出宗门半步了,我不久之前游历到蜀山附近,飞过他的峰头,还远远地看到他在闭关。”
  “师父,您有没有想过,恒阳真君闭关多少年了,为何还不出关?
  “还有我的掌门师伯,为何长年闭关,不问宗门之事?
  “天龙寺那位住持,渡劫失败之后,也宣称自己元气大伤,从此要无限期闭关调养。
  “还有玉虚宫那位宫主,还有……”
  听到这里,南烛真君的脸上已然布满阴霾,
  “你是说,七大门派的掌权者,名为闭关,实际,早已被摘星阁那一位,操控在魔域的那张大阵之内?”
  “嗯。”灵泽也不愿意相信,可是,“以七大门派掌门的修为,他们并不需要真身出现在那魔域的大阵之内,而只需要将自己的分|身送到那主阵上,确保自己的灵力始终能够灌注进那座傀儡雕塑中,就足够了。”
  灵泽想,这就是毕方想要透露的,有关国师正一步步完善的一场惊天阴谋——
  摘星阁的那张北斗莲花阵,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真正隐藏在冰面之下的,是魔域的那张覆盖整座地下城的巨型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