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翎芝吃了一个热腾腾的包子。香菇猪肉馅儿,她尝出味道,是她前几天网购回来的,放在冰冻层,她只在收货当天尝了两个。
“小盛!”许银熊眯着眼,靠在轮椅上,太阳晒在背上,衣服已经被晒透汗湿。
尽管身体动不了,但他还是很想活着,每天都在积极配合治疗,准时吃药。
许盛走到他面前。
“离她远点儿。”许银熊说话时喷着唾沫星子,我们父子俩亲近就行了。”
“嗯。”
“乖儿子,”许银熊笑了,“我床垫底下有现金,你先拿一千用。”
他看着许盛沉默的样子,嘴角微笑的弧度拉大。
“你听话,我的钱,以后都是你的。”
“知道了。”
一千块。拿到手上有一定的重量。
十张红色的纸币,不用凑到鼻子前都能闻到那股特殊的味道。
在需要他成为自己的好儿子时,许银熊出手就是一千元。但在村里十多年,他和奶奶,每个月要是能收到两百汇款,那得算老天长眼——奶奶至少能早餐加个鸡蛋。
叶翎芝把脏衣服放在洗衣机上,打算回来再洗。
洗衣机“嗡嗡”工作着,许银熊的衣服正在脱水,护工兼职着帮许银熊洗衣服的工作,但这份儿工资,叶翎芝觉得他拿的太容易了。
完完全全该给洗衣机。
今天得去店里看看,叶翎芝穿上鞋,往楼下走。
家里到小卖部走五六分钟就能到,但她还是戴了顶帽子,免得被毒辣的太阳晒黑。
现在的皮肤是她养了好几年才养出来的,以前黑得像碳,在学校被别人起绰号叫“黑妹”,暑假回老家还得早起打猪草,手指被锋利的草片划得流血,弟弟却能在家喝牛奶、看电视、吃西瓜。
她再也不想回去那样的生活了。
卷闸门打开时轰隆轰隆的声音像在打雷。
她跨过门槛,打开灯,慢悠悠地清货。烟有几条卖空了,好几种辣条也没了,她一边记,一边打开电视,随便停在哪个频道。
“今年夏天持续高温,华国中部地区橙色预警……”
叶翎芝一边记货一边咕哝,“什么中部,讲讲云县啊……”
云县地处华国南端,靠海。从月望路,也就是这个小卖部开始到最近的海滩坐公交需要一个半小时,开车五十分钟,所以叶翎芝没事绝不会往海边跑。
但她挺喜欢海的,尤其是冬天,穿着羽绒服从海边走,头发被吹得爆炸,但她会觉得自己是伤感电影女主角。
人总要幻想。
“华国大部分区域迎来短期强降水,其中以广省南端最为严重,降水量高达……”
要下雨了?
手里的笔在本子上晕出一滩黑色的墨迹。
根本没给她思考的机会,好像是为了印证天气预报的准确性,门外的水泥地从溅起的一两天水花开始,疾速蔓延成“噼里啪啦”砸在地上的大雨。
雨帘隔绝一切,水汽迅速蒸发,空气变得更加不可理喻的湿热,罩在鼻子上,一大团沉重的气体。
快要不能呼吸了。
叶翎芝趴在桌子上。
忽的,从雨幕中冲出一个人。踩着满地的积水,裤子全被飞溅的水弄湿,下半截浸成黑色。
男生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进来时要不是弯了下腰,头都要撞在门框上。
脸颊上还挂着雨,头发也湿透了,雨滴顺着山根高耸的弧度滴落下来,甩在胸前。
“许盛?”叶翎芝撑着脑袋。
“嗯。”
许盛看起来也很惊讶,但他只点了点头。
叶翎芝从架子上拿了一条毛巾,还有卖得最火爆的三十块钱男士短袖递给他。
“擦擦吧。”
“谢谢。”
“四十七。”叶翎芝摆弄收银台,“现金还是扫码?”
许盛梗了一下,听到叶翎芝说:“店里走的是另一张卡,到时候都要盘账……”
当然,她自己都是随便拿店里的东西的。谁让她是老板呢。
“现金。”
许盛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百元纸钞递给她。
钱已经湿了,叶翎芝擦干水验了真假放进零钱柜里,找零的时候,许盛走进最里面,擦了擦头发,抬胳膊脱掉了上衣。
他没有在外面换衣服,可能是害羞。
但他不知道,在里面,也能被监控拍到实时传到电脑屏幕前。
叶翎芝看着屏幕,好像在看一场擦边直播。
或是某个偷拍视角,被拍者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
最荒谬的是,表演的主角是她继子。
男生紧致的小麦皮肤上滚落一颗颗水珠,顺着皮肤肌理渗进深色的裤缝里。不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薄肌,他的身体,能在穿衣时把衣服顶起来。胸肌饱满,腰间收窄,肩膀和腰呈完美的倒三角状,充斥着蓬勃的生命力和荷尔蒙。
腹肌不是一块一块的,应该是没有刻意去训练过,反倒呈现最自然的美感,肌肉延伸至小腹以下,惹人遐思。
他低头拆开短袖的包装,胸肌鼓鼓囊囊的,看得叶翎芝很想上手摸摸。
杨元的身材已经很不错了,但比起许盛,还是差了不少,他没有这样的蓬勃野生感,只需一个挑眉,一个眼神,就能勾起属于女人的,最深沉的欲望。
许盛发现了镜头。
他看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