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洪烈跪在龙床前,满脸悲痛,声声哀呼:“父皇,父皇!”
皇帝伸出一只干枯的手,握住完颜洪烈的手掌:“康儿是个好的,只是他偏偏有汉人的血统。前些年你恩宠王妃,我和你母后也没有多说什么,还好现在你想通了。等以后,把侧妃扶正了吧……”
完颜洪烈将一旁的靠枕拿起来,慢慢的覆在皇帝脸上,轻轻的说道:“父皇,儿子的事情,您就不要操心了。”
皇帝睁大了眼睛,却浑身无力,只好任由他摆布,而一旁的太监却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不一会儿,皇帝停止了挣扎,完颜洪烈拿开靠枕,痛哭一声:“皇上宾天了!”
1223年,金章宗驾鹤,留下遗诏,六皇子完颜洪烈继位,年号正大。
登基大典上,完颜康领头,站在众多臣子前面,能够完全的感受到身后射来的阵阵或嫉妒或不满的眼光。他不以为意,现在在他心里,最重要的是莫愁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其他的,他管不了这么多。
就在完颜洪烈拜见了太后,准备从她手中接过传国玉玺之时,大殿上传来一声呼喝。
“稍慢!”
完颜洪烈回头,沉下脸:“呼都达,你想违背先皇旨意吗?”
呼都达深深一礼:“臣不敢。只是先皇之死甚是蹊跷,若是六皇子不能给我们一个交代,我绝不愿承认六皇子为我们的陛下!”
他话音刚落,又有十几个人齐齐跪下,口称:“请六皇子查明先皇死因,再做打算!”
完颜洪烈早就知道他们会来这么一出。先皇死时,只有他一个人在身边,外界传言各种各样,他的那些好兄弟们怎么可能不好好利用一番这些传言呢?
“康儿。”完颜洪烈并没有搭理他们,只是冲着自己的儿子微微点了点头,完颜康拍拍手,忽然一队全副武装的兵士便冲了进来,将大殿团团围住,冰冷的刀尖闪着寒光。
是禁卫军!殿中众人见此做派,都有些心惊。禁卫军掌管中都安全,最是骁勇,亲军指挥使纥石烈蒲剌都是仆散安贞一手提拔上来的,想来早就站到了完颜洪烈那边。有几个胆小的心里便有些打鼓。
完颜洪烈语气很是凝重:“父皇病故,朕心甚痛。如今你们还要来责问于朕,这是为何?”
呼都达跪下,叩头有声:“六皇子让禁卫军进殿,分明是把我等当做谋逆之人,臣一心为了大金,却被如此对待,臣心不服!”
完颜洪烈一转身,从目瞪口呆的太后手中拿过玉玺,道:“将太后搀扶下去休息!”就有几个太监宫女过来,强行将太后扶走。
大皇子完颜洪裕再也撑不住,开口道:“六弟,众目睽睽之下,你居然对太后如此无礼,何德何能当此大任!”
呼都达附和道:“还请六皇子让贤!”
完颜洪烈哼了一声,并不开口,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殿里一片死寂。不知过了多久,呼都达才顶着完颜洪裕和完颜洪烈的双重目光,努力的放大声音:“还请六皇子让贤!”他身后跪着的十几个人都战战兢兢的,并不敢多说话,只是附和一般的齐齐磕了个头。
完颜康慢慢踱到呼都达身前:“呼都达大人,你对我父皇登基有什么看法吗?”
面对完颜洪烈,呼都达还不敢怎么样,可面对完颜康,他顿时底气足了起来:“世子,赵王尚未登基,世子不要乱了称呼。”
“哦,原来呼都达大人是想谋反啊!”完颜康慢条斯理的说完,忽然间右手飞出,直直的插入呼都达的头颅内,五行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流了下来,衬着呼都达恐惧扭曲的脸,分外可怖。
完颜康将手一收,呼都达的尸体软软的瘫在地上,他四周环顾了一下:“还有谁想要谋逆的?”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俊秀小王爷会出手这么狠。他的手指上还一滴滴的往下滴着鲜血,众人哪里敢再多说一句话。完颜洪烈的嫡系连忙跪下来,高呼:“皇上万岁!”,那些人才慢慢反应过来。完颜洪裕眼睛都发红了,但眼看大势已去,还有个凶神恶煞杵在那里,只好不甘不愿的屈膝跪下,终于承认了完颜洪烈的帝位。
当晚,完颜洪烈坐在大殿中央的龙椅上,慢慢的抚摸着扶手上的金龙,笑道:“康儿,这些以后都是你的。”
完颜康则是摇摇头:“父皇,我并不在意这个位置。”
完颜洪烈一虎脸:“乱讲。我就你一个儿子,这些不是你的又会是谁的?”
“侧妃肚子里的……”
“那只能是个女孩子。”完颜洪烈伸手搭在了儿子的肩膀上,“我完颜洪烈对天发誓,今生今世,只有你一个儿子!”
“父皇,”完颜康心里感动,“莫愁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孙子了,到时候,这个孩子就交给您亲自教养。”
完颜洪烈心里一动:对这个儿子,他无比骄傲,一直认为是自己培养得好。若是能培养出一个这样的孙子来,他的江山就不愁后继无人了。
正大一年,刚刚上任的皇帝下诏,立赵王妃为皇后,侧妃吉喇儿为贵妃,独子完颜康为太子。
这个消息如同风一般传遍了大江南北,同样传到了蒙古,铁木真的耳朵里。铁木真第一时间将郭靖叫来:“完颜康就是个卑鄙小人,他刻意和你交好,就是为了自己的地位。你看,他现在贵为太子,完全忘记了你们之间的交情!”
郭靖傻在那里。在他心中,杨兄弟是汉人,为什么会被立为金国太子呢?他有心想要为自己的兄弟辩解两句,可是拙于言辞,又不知说什么好。
铁木真看不惯他那副傻样,如果不是因为他还有用,早就将这个忘恩负义的汉人给杀了。他挥挥手:“你下去吧,休整一段时间。完颜洪烈登基,扎木合又会抖起来了,不日定将来犯,你要记着,奋勇杀敌!”
郭靖木呆呆的回去,李萍和黄蓉正在说话,见他的模样,忙询问原因。郭靖将事情说明了,道:“杨兄弟一定不是这样的人,对不对?他一向聪明,一定是有更重要的原因,才不得不忍辱负重,去做这个太子的!”
李萍听说包惜弱成了金国皇后,也是一怔,听郭靖这么说,似乎找到了什么理由一般,道:“一定是的。那孩子我看着就很好,惜弱和杨大哥又是恩爱,不可能因为贪图富贵而做出这种事来。”
郭靖这才笑了:“我就说,杨兄弟是有苦衷的。”
黄蓉见他这样,就知道他此时是听不进去其他话的。对此时的郭靖来说,他更需要的是一个人来肯定他,斩钉截铁的告诉他他的杨兄弟是对的,而不是对杨康的怀疑。说实话,黄蓉自己是有疑心的,只是见郭靖这样,她又不好多说什么,便道:“要不要去中都一趟,当面问清楚不就好了吗?”
郭靖道:“大汗最近要和扎木合一战,我要帮他的忙。等此事完了,我们就去中都。”
完颜洪烈愤怒的将手上的奏折摔在地上,端起案上的茶杯,一连喝了好几口,才长舒一口气,道:“喊太子过来。”
完颜洪烈只有两个女人,因此诺大的后宫显得有些空旷,莫愁又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太子妃,只有被讨好的份。整天闷在皇宫里,又没有人说话,对莫愁来说实在是不习惯,所以,完颜康只要有空就守在她身旁,要星星不给月亮。听说完颜洪烈召见,他习惯性的拉着莫愁的手,一起去了勤政殿。
守门的小太监眼角抽了抽,见怪不怪的放他们进去,完颜洪烈也不管这么多,因为儿子说了,多让未出世的孩子听听政事,这是胎教。
“扎木合这个不中用的,败了。”完颜洪烈将手上的奏折递给儿子,还是有些气愤不平。
完颜康接过折子仔细一看,原来是扎木合偷袭,却被铁木真将计就计,扮作大败,又做出一副身受重伤的模样,骗过了扎木合。待扎木合庆功摆酒的时候,一举出击,将其打败。幸好扎木合身边有完颜洪烈派去的武林高手,护着他逃出来了,否则必将被生擒。
奏折里还特别点名了一个人:千户长郭靖。说郭靖勇猛非常,那些武林高手遇到他,都有所折损。完颜康放下折子,对莫愁苦笑道:“这个主意定是黄姑娘出的。二哥武艺虽说没有到一等一的地步,却也是数得出的好手,一般的武林中人当然敌不过他。”
莫愁有些担心:“那要是郭大哥要和你做对,蓉儿定然帮着他,到时候你怎么办?”
“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完颜康摸摸她的脑袋,“从我杀了拖雷开始,就知道定会有那么一天,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完颜洪烈道:“一个汉人而已,康儿,不要太过放在心上。”
完颜康道:“我知道。爹爹,蒙古那里不可小看了,铁木真做大,便不好对付。”
完颜洪烈叹口气:“我知道。只是黄河再次改道,粮价飞涨,军饷靡费,西夏蠢蠢欲动,打仗的人又是越来越少……”
“会子绝不可再印,”完颜康斩钉截铁的回答,“西夏有完颜合达看守,不成大患。至于蒙古那里,我可以先去一趟花剌子模,与他们的国君结成联盟,让他们和铁木真打去。”
“我愿用十年时间,换得大金河清海晏。康儿,你要助我。”完颜洪烈拍拍儿子的肩膀,“我们父子二人,定能创造一片繁荣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