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彼此微笑,清如想回“还没有”,李佑城便抢先道:“就快有了,其实,今天才是我们的大婚之日。”
小哥意会,傻乐着,不再过问,只忙活着去弄汤锅:“二位都是有福之人啊,生的娃娃也定是有福之人,以后若是方便也可带过来看看,这边风景好……”
他自顾说着,李佑城却看着清如,嘴上问她喜欢男娃还是女娃,心里想着以后要和她生几个孩子。
野果酸汤鱼上了桌,就着食案上的黄黄灯火,两人埋头吃起来。
李佑城将鱼腹处的嫩肉择出来,择了满满一小碟,放到清如的碗边。清如很自然夹起,吞进肚里,又仰头喝了碗酸鱼汤,直呼痛快,酒气也全消了。
一条鱼很快被饕餮完,饱餐一顿后,他们谢过小哥,准备回去了。
小哥不忘感叹:“想那时,校尉总是一个人过来,边吃鱼边想娘子,那个憔悴的模样哦,只剩皮包骨了!可怜见的,现在二位终于团聚,小的也跟着高兴!”
清如猜不出他说的是什么时候,也想象不出李佑城jsg相思忧虑的样子,只觉这句话让人莫名感到凄苦,不禁牵住他手,使劲握了握。
李佑城不以为意:“今日多谢你,以后有机会,我们会带着孩子来吃鱼。”
回去的路变得很快,清如拒绝了李佑城想背她的念头,他还在养伤,哪能让他用蛮力负重。
他却说:“那我省着力气,用在别处。”
清如说:“今晚不行的,你要好好休息。”
他笑回:“嗯,那我们就好好睡觉。”
于是,躺在床塌上的这一刻变得微妙,两个人谁也没有先动作,只在各自的位置仰面看天。
好像较劲一样,谁也不想先开启话题。
明明已不是第一次,却胜似第一次。李佑城能感觉到,彼此的羞怯是写在脸上的。
可他们已成婚,今天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两情相悦是应该的事,为何还不好意思?
“阿如,我……”他终于受不住,转过身,面对她,见她也浑身紧绷,便推推她胳膊:“阿如,我想在睡前,亲亲你。”
她也转过脸来,黑眸在灯火中闪烁,闭上眼等他过来。
李佑城倾身,吻住她的唇。
一个吻本来没什么,可清如特别后悔,自己在这一刹竟然不自觉张了嘴,人家来攻城,她却主动打开了城门。
他犹豫一瞬,选择探个究竟。
柔软与柔软相触,浑身骤起酥麻,身体有了反应。
他的脚去蹭她的小腿,脚尖撩起裙摆,又被手掌接过,一直推至胸口,宽衣解带不在话下。
那片沼泽幽深,他拿指尖去探,两个手指纤长,指肚粗砺,清如紧张一抖。
等她可以完全容纳他,他的侵入也顺畅起来。玉白的腿就搭在自己肩头,扭头便可亲吻她的脚,当然,他确实这么做了,复又吻她唇,被她嫌弃撇开,他抬手轻柔裹住她下巴,重新吻上,上下皆合,呻吟伴着律动而起,床塌晃出节奏。
李佑城抱她在身上,让她驾驭,任她驰骋。他说不清自己有多爱她,但他确定,他比她爱他更爱她……
此时此刻,他脑子里一片混沌,只有单纯的情欲占据了身体。他想无休无止下去,将她融进自己的身体、生命、灵魂。这种强烈的占有欲反而让他卑微,他卑微至极,做完又如幼兽般去舔舐,他真的很害怕,害怕她哪天不喜欢了,觉得没意思了,吃了自己。
第80章 080. 相守(大结局)
六月初,他们回了长安。
皇帝李淳事先派了五百人作为护卫,为了让行程快且顺,整个路程没有通知沿线州府,而是秘密进行的。
原本,他对于李佑城平叛胜利后没有即刻回京,而是私自离开平卢去了滇地一事耿耿于怀,可当看到押送回京的舒王首级,他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这样一来,功过相抵,他的气也消了大半,还由于太过思念,以至于见到李佑城的时候,熊抱住哭了许久。
整个过程都是保密的,所以除了心腹,知道李佑城在滇地行踪的人少之又少。
李佑城定安王的封号还保留着,定安王府也照常运转,景策、冷锋、长松、高训这些贴身侍卫们也都在当值,一切都有条不紊,好像他去滇地的这一段经历被抹去了。
“玉安,朕知道你不会抛下朕,一定会回来的。你放心,你所有的一切都和原来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你只需陪在朕身边,替朕分忧。”
私下无人,李淳情绪也激动,始终握着他的手,眼神热切。
李佑城抽出手,站到他前面,跪下来:“陛下,恕臣难以从命。陛下的恩德臣永世难忘,只是臣已答应了一个人,要陪她过寻常日子,所以朝堂的事,臣就不去添乱了。”
“是因为那个许清如吗?”
“是因为我的妻子许清如。”
李淳轻笑:“听说了,你们在滇地成了婚。你这是先斩后奏,把剩下的烂摊子丢给朕呀!”
李佑城又是一拜:“陛下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本无意官场,厌倦争斗,且我性子冒进,怕以后得罪朝臣太多,让陛下犯难。”
他说完,止不住地咳嗽,咳得眼睛都红了。
李淳不忍心,给他斟茶,等他缓了一会,叹口气道:“玉安,别说了,多说无用。朕知道了,你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朕也不能强人所难。只是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若全身而退,那许娘子能否养活你?”
“是我妻子。”李佑城纠正。
“好好好,你妻子,你娘子,行了吧!”
李淳怨气十足,那样子更像是吃醋,李佑城不能坐视不管,于是起身凑过来,做到他旁侧的矮榻上,给他捶腿,笑着安慰:
“陛下,您不觉得这是最好的安排吗?如今大顺四方皆安,大小节度使也都安分守己,几年的休养生息百姓生活还算富足,陛下是明君,天佑大顺。而我是个不省心的,本来就被参奏了多次,此次斩杀逆贼便是我退出朝堂的好机会,也不会留人口舌,以后我会长期住在长安,既不会因为朝堂争斗让陛下替我操心,又可以陪陛下喝茶聊天打马球,若陛下需要我的话。”
李淳听出其中深意,火气降了降,说:“大户人家过得也是寻常日子,朕也不会再干涉你的家事,为何你非要退隐呢?”
李佑城也知道辜负了皇帝的良苦用心,只说:“是臣的错,要怪就怪臣愚痴吧!臣愿舍弃一切,望陛下成全。”
“你都这么说了,朕还怎么怪你?可你想过吗,若不入朝为官,你拿什么支撑府中的吃穿用度?”
“定安王府在还是邕王府的时候,便转给了我娘子许清如,如今她才是宅子的主人,这些花销理应她来打算。”
“好啊,你们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牌!”
李淳又气又无奈,数落了一阵后,气也撒完了,终于眉头舒展,笑了。
李佑城也笑,两兄弟相对而笑,笑声清朗,消弭了那些纷扰的纠葛。
光德坊许府大门口,许老爷子携一众家眷等在门前,许清如和哥哥许广翰侍立左右。
许广翰心里没底,焦急问清如:“小妹啊,你说妹夫他会不会嫌咱们家寒酸啊?他这刚从巍峨奢华的皇宫里出来,又来咱们这市井小舍,会不会适应不了?”
没等清如说话,他又自言自语:“应该不会,得知你回来的消息,你阿嫂和我就开始添置东西了,还买了不少奴婢家丁,今日又从清晨开始布置,肯定没问题了!”
许父被他扰得头疼,喝止一声。
清如笑说:“阿兄,别担心,玉安很好相处,也不是注重形式的人。”
许广翰不信:“你就会诓你阿兄,想当年,你非说他是书肆保镖,我还对人家颐指气使,哪知人家是大将军,还被封了王,我说怎么样貌身姿那样出挑,气度也不凡,你个黄毛小丫头去哪找的这么好的保镖?唉,你呀你呀,就会坑你阿兄啊……”
清如失笑,往事如甜香的酒,灌入喉中,回甘无限。
话说着,一辆马车在门口停了下来。
马车很小,装饰简陋,众人以为是过路之人,便没理会。
没成想,李佑城掀了车帘,轻快下车。
他一身粗服,没带侍从,整个人清清爽爽,玉立于此,仿佛卸下了万千重担,连眼神都多了几分柔和。
“玉安!”清如急急跑下台阶。
李佑城忙上前接住,边说:“慢点,小心!”
两个人相处极为自然,倒是大门口的各位看客有点尴尬。
清如热情将他拉至人前,笑着说:“阿父,阿兄、阿嫂,他就是李佑城,我的夫君,你们叫他玉安就好。”
许父听着直冒汗,他哪有那个胆子敢如此称呼眼前的人,更不敢相信自己女婿是皇帝亲封的王爷,忙带着众人纷纷下跪,给定安王磕头。
李佑城弯身扶起他:“岳丈大人快快免礼,我已不是什么王爷了,只是阿如的夫君,是您的女婿。”
许父听得愣怔,许广翰却诧异问:“不是……王爷了?是……什么意思?”
李佑城坦然道:“我已向圣上禀明意愿,脱离仕途,不再为官。从今往后,我只是个普通百姓,与阿如相守一生。”
如晴天霹雳,许父感觉眩晕,他还期待着能与皇亲国戚高官显贵攀点关系,日后生意也好做,女儿也有坚实的着落,可没想到竟竹篮打水一场空。
许广翰更是吃惊,指了指李佑城,又指了指许清如,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可既然来都来了,也不能在门口傻站着,干笑两声,一把搂过李佑城的肩膀,大声道:
“哎呀妹夫,咱们之前都是误会,现在是一家人了,不要客气,家里已备好宴席,为妹夫接风洗尘!”
李佑城被他裹挟前行,不忘回头看看清如,清如朝他点点头,他也弯起唇角。
“你说你来都来了,也没带啥东西哈……”许广翰还在啰嗦,却被许父踢了屁股,只好噤声。
宴席上jsg,许家人还算客气,纷纷来向两位新人敬酒。
许父多喝了几杯,脸涨红了,拍着李佑城的肩膀,说:“贤婿啊,我就这一个女儿,如今嫁给你了,没办仪式也就算了,可这彩礼……不是我老头子爱钱,实话实说,许家商海浮沉多年,也不缺钱,只是……嫁女儿总希望能嫁个好人家,彩礼也是一份诚意,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清如打断:“阿父,我们在滇地办了仪式的……”
“你闭嘴!阿父讲话,勿要插话!阿父这是为你好!”
没办法,许父不胜酒力,喝得烂醉,只得由着他去说。
李佑城却诚恳点头:“岳丈大人,请您放心,过几日,我定会将彩礼送到您府上。”
“什么时候送?送多少?”许广翰冒出头,满身酒气问:“你们小年轻的就知道恩恩爱爱,哪里懂得生活艰辛,若没有钱,啥事也办不成,你说你真是想不开,好好一个王爷不当,偏要过普通人的日子,日后还不是让许家养着……呜啊……”
清如忙捂住他的嘴,怒嗔:“阿兄你喝多了,少说两句吧!”
许父也多嘴:“倒不是给不起他口粮,我们还不是为你的将来着想,你一个女子家,还要替他出头,可千万……千万别养了个白眼狼啊……”
“我们在乎的是你的名分,你说他现在能给你什么名分?”
清如劝不动,许母和葛氏都过来劝,可许父和许广翰却抱着对方,大哭起来:
“我可怜的女儿啊!”“我这命苦的妹妹啊!”
“都怪阿父当时带你进宫,不然也不会惹出后来这么多糟心事……”
……
李佑城听了,不知所措,心里苦闷,只一个劲说对不起。
清如拉起他,说你不用难过,更不用道歉,我们既然已经在一起,就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了。
他猛然咳嗽,单手扶住桌案。清如心疼,心里好后悔带他见父母。
混乱一片之际,只听门口有人高喊:“定安王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