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末沉出来后,只看到手术室门口等待的席星忱和覃净。
两人相隔甚远,席星忱坐在长椅上,垂眸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听见动静后他猛地抬头,便看到满头是汗的席末沉摇摇晃晃的从手术室走出来。
他晚了一步,覃净率先抓住席末沉的胳膊。
席末沉将手术帽摘下,头发被汗水浸透,甚至在有意无意的滴水,颓丧至极。
手术服也湿漉漉的,他都没来得及脱下。
他的眼眸垂下,神情郁郁,嘴唇也紧抿着。
“休息会儿。”
距离他们进入手术室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席末沉的情绪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可他却还在尽力克制由内心涌出的不安。
亲手为爱人治疗是他这一生都不会再经历第二次的事情。
席末沉生怕他感情用事,影响手术进度,他一直忍耐一直忍耐。
带着疲倦的身躯从里面走出来,用尽了他的力气。
“小初的伤怎么样?”
席末沉抬手捏了捏还在发疼的眉心,倍感无助的吸了吸鼻子。
“后背的伤口进行了缝合,止了血但有点伤及筋骨,还好,不太严重,他的头被温驰用凳子……”席末沉断了声音,良久才继续说,“砸了几下,不重但多,可能会伤到脑神经。”
这也是温初重度昏迷的原因。
他的声音嘶哑难耐,悲伤的情绪随着话语一下倾泻而出。
提及温初,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明他的伤势,可说出来,无疑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挖心砍骨的痛实在难以忍受。
“老席,小初那里还需要你去救呢。你要是总这样下去,小初……就真的孤立无援,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席末沉缓慢的抬头,放在双膝上的手颤抖的攥紧,呼吸困难道:“我知道。”
覃净拍了拍他的肩膀,朋友的安慰让他多了一丝力气。
他缓缓起身,望了一眼身旁的两人,平静道:“你们也很累了,去休息吧,吃点饭。”
看着覃净点点头,席末沉冲他摆了摆手,将手术服换下后,便直接去了监护室。
席母将防护措施做好,坐在病床旁边望着温初苍白的脸,偷偷的抹泪。
见席末沉敲了敲窗户,她才起身走到门口。
“你也回家吧,妈。重症这里我来盯着,随时也有护士,您放心。”席末沉眼眸泛红的看了一眼温初,说着连他自己都觉得心虚的话,“小初不会有事的。”
如果真的有事,他愿意舍弃自己的命,来陪伴温初。
“我刚刚征得护士的同意了,我可以多待一会,你回去换身衣服,将自己的状态整理一下再过来替我。我不累。”
席末沉不想席母这么辛苦下去。
可两人僵持了半天,席末沉才被迫同意回家。
他道了声辛苦,又依依不舍的看了看熟睡的温初,这才一步一顿的离开了医院。
覃净已经走了,但席星忱没离开。
他担心席末沉有事便一直在医院等着。
席末沉从医院门口走出来,正巧看到站在车旁的席星忱。
“怎么不回家?”席末沉声线低沉,甚至有些软绵无力。
席星忱如实道:“担心你。我开车送你回家。”
席末沉也没有反驳的力气,道了声好,便主动坐上了副驾驶。
车子稳稳的行驶着,席星忱也没有和席末沉说话,他本意是打算让席末沉闭目养神休息一会,可见他的状态也知道他做不到。
“你和覃净怎么样了?”
席末沉望着窗外,树影流动,温暖的阳光顺着车窗照射进来,暖意横流。
但席末沉的心却阴暗可怖,因为他的阳光暂时消失了,他甚至不知道那缕阳光会消失多久。
见席星忱不说话,席末沉虚弱的开口:“我知道现在不是关心这件事的时候,万一……我说万一,”他重重的吐气说,“你嫂子离开我了,我可能也……”
听到这句话席星忱猛地一踩刹车,眉心紧皱的瞪着他:“胡说什么,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好受,可你要考虑一下……”
“妈不是还有你吗?”
“哥,嫂子会没事的。”席星忱忍着一股难受,语气坚定,“他即便很痛苦,但为了你他也不会有事的。”
也许真是这样。
可席末沉并不相信自己,他没有一丝一毫的能力,他连最爱的人都救不了,他还要奢求什么呢?
奢求温初会为了他而自主的恢复意识吗?
进了家门,席末沉让席星忱在房间里短暂的休息。
他在厨房里煮了粥,又跑去房间收拾了一下衣服。
他去浴室洗好了澡,又换了身得体的西服,穿的板板正正,连头发都被打理了一下。
看整体甚至看不出他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可眼底的黑眼圈还在,不安在他的脸上显现的尤为清晰。
席末沉坐在床上,目光望着床头书桌上被他捡起来的笔。
这应该是温初离开前用过的,席末沉认真的想。
他站起身,走到书桌旁,他下意识的打开抽屉,便看到了里面摆放整齐的信纸。
信纸塑料袋子的粘封有打开的痕迹,便说明温初写过信。
席末沉将抽屉翻找个遍,也没看到温初留下的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