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交代了一下今天的进程,贺思珩还想说点儿什么,但戴敏已经进门了,薛霁真飞快地朝他啾了一口当做吻别,然后挂断视频,随手拿起自己的包,朝戴敏道:“走吧。”
小戴同学还挺意外的:“啊?”
老板比想象之中更清醒。
做助理的本应该开心才是。
但在后视镜里看到抱着厚厚一本剧本翻看的薛霁真,那种心无旁骛的状态,说实话戴敏高考的时候都没这么专注。他忽然又不那么确定了:那是贺思珩不是吗?就算不当明星演员了,也是很有吸引力的一个男人呀……
可薛霁真,我伟大的老板,他竟然能拒绝美色!
戴敏突然意识到自己觉悟还不够。
酒店去片场的路程并不远,架不住首都实在很堵、哪里都堵,无论第二天几点开工,薛霁真都会预留半个小时的时间,因此《巷口人家》开拍至今,只有他从未迟到过。
单凭这一点,全组上下没人敢越过主咖。
人家男一号都每天提前来,就你事儿多?
对此,欧石毅是满意极了。
人多的地方就是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今天你因为某个行程要请假,明天他随意找个借口迟到,不给请假就是导演不近人情,每个人都拿自己当特例,以至于不把剧组统筹排戏当回事,难道他看起来像是很好说话的人吗?
有薛霁真带头,欧石毅难得不用做恶人,就能整治好剧组纪律、保持效率,这简直不能更省心……
到了片场,蒋逸也在,跟薛霁真前后脚做完妆造。
俩人一对眼,都笑了!
蒋逸一边眼眶是做了乌青伤痕处理的,因为前两天才拍了楚丰和老婆干架的戏份。
别的家庭要是上演这种戏码,一般熬到最后婆媳都会各退一步,不让儿子/老公夹在中间太难做,但楚家不一样。
楚老太做了多年的寡妇,深知不强硬没法护住孩子和这个家,因此,她理所当然地想要维护自己作为一家之主的权威,起码现阶段绝不允许新媳妇站在自己头上指手画脚,甚至是动摇自己对楚家的绝对影响力。
而楚大嫂则想要拿捏丈夫,顺便拿下整个家的中馈。
她不想在新婚不久就抬不起头。
如果此时认输,那可想而知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所以婆媳俩争得是鸡飞狗跳!
楚瑞在朋友家躲了两晚,这才在早上回来看看。
“哥,你这——”
楚丰既丢脸又委屈:“我都这样了!”
我都这样了,老太太和媳妇儿还不肯放过。
楚瑞想笑也只能拼命忍住,他从包里掏出一包特供,这原本是出给别人的,但哥哥太可怜了,想哄哄他,于是楚瑞问:“要不?来一根儿?”
刚想伸手去接,楚丰又忍住了:“算了吧。”
你小子。
都不是真心想给哥哥的。
外面那层薄膜儿都没撕掉……
偏偏楚丰还下意识地给弟弟想个理由,他喉结攒动,显然在咽口水,故作考虑:“我不想另一只眼睛也遭殃。”
楚瑞不在亲妈身边长大,自然无法深刻体会那种来自血脉的压制。
他是家里唯一一个敢跟楚老太对着干的。
大不了就被赶出门呗,反正楚瑞有的是地儿去。
“哎呀,来嘛!”
撕了塑封薄膜,先散给蒋逸一支,薛霁真叼着根烟,刚把打火机摸出来,就被导演欧石毅喊停了:“你这动作,也太不流利了。”
“楚瑞也不是个老烟枪啊。”
薛霁真含着烟,说话都含含糊糊的。
欧石毅一顿:“算了,那就只含着!”
如果不是拍摄需要,薛霁真平时完全不会去碰烟,应酬的饭桌上也不接。《沥江往事》里一些有雪茄出镜的画面都靠角度带过,好在《巷口人家》剧本里没有出现他明确燃着烟吞云吐雾的场景,否则也糊弄不过去。
这一镜废了,各单位准备,拍摄继续。
“你实习怎么样了?有着落了么?”
比起楚小妹,楚丰其实对楚瑞的了解并不那么多。
他记得楚小妹上几年级、各科成绩如何,甚至连这臭丫头体测跑了多久都能随口答上来,却很少了解弟弟各方面的情况。因为亲密程度的不同,更因为楚瑞不爱在家里饭桌上分享他自己的事情。
“还早着呢,我先去送澹姐上班了。”
楚瑞的确不太爱提自己的事儿。
那根烟最终没有点燃,随手拿下来收进外套口袋里。
等他戴上头盔骑着摩托车一走,楚老太沉着一张脸走出来:“今晚又不用做他的饭?这小子,成天见的,根本不着家!什么事都不愿意跟家里说。”
楚丰想了想,不说话了。
弟弟原本并不是这样的。
最初他回来时,也是很乐意和大家分享他的事情,像一只眼睛水汪汪、飞快摇着尾巴的小狗。可楚老太一会儿嫌他聒噪,对他的各种小习惯、小爱好看不上眼;一会儿又觉得这小子总顶嘴,处处和自己作对,实在称不上贴心。
那时岁数也不大的楚丰和楚小妹,出于一种天然的和妈妈站队的心态,对楚瑞也多有忽视。
久而久之,楚瑞失去了分享欲……
薛霁真从小到大就没缺过爱,头一回演楚瑞这种开朗但没人爱的角色,哪怕是条件最差的“凌夙”,人家都还有一个愿意为他去死的舔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