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来,”裴渡拉着他往顶楼走去,“给你看个东西。”
  整个顶层都打通成一个房间,验过指纹锁进去,里面没有开灯,闻秋乍一眼以为看到了一个仓库,就见大大小小的物品分门别类地放在陈列柜上。
  靠左的分区,收藏的都是用过的旧物,比如还插着书签的读到一半的书、写满灵感的草稿、用过的毛巾杯子、穿过的睡衣、睡过的枕头……甚至还有当年卧室里的那张床。裴渡几乎把那个家所有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地搬了过来。
  这所有的旧物被凝固在了时光里,好像在等待一个不知何时归来的离人,无数的回忆像是柳絮一样纷纷扬扬,闻秋有些喘不过气来了,立刻把目光投向了另一边。
  另一面的柜子里却摆了很多未拆封的礼物,它们有的价值连城,有的却只是好玩或者有趣的小玩意儿。每份礼物上都别着一张小卡片,闻秋随意拿起一张翻开,便看到裴渡苍劲有力的笔迹:
  “xx年9月15日,捡到一片漂亮的黄叶,才发觉秋天已经来了,院子里的桂花不知什么时候开?天气渐凉,甚是想念。”
  那片被精心保存的叶子边上,则是一个精美的首饰盒,闻秋继续看下去:“xx年3月3日,这枚绿宝石很漂亮,像他的眼睛。”
  等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条项链在去年的拍卖会上被拍出了天价,据说是被一个神秘的中国富豪拍走的,原来就是他……
  “我说过,想你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买很多礼物。”裴渡瞥了眼那占满了半层楼的礼物,“其实这是克制后的结果。”
  “你克制了个什么……”闻秋轻轻嘀咕道,视线又落在了尽头那个柜子上。整个楼层只有那个柜子遮挡得严严实实,显得格外神秘。
  “哦,那个啊。”裴渡带着他过去,打开柜门,里面别有洞天,首先是很多冲洗出来的照片,上面的主角都是闻秋。不过闻秋当年不太爱拍照,所以留下的照片不多,其中绝大部分是裴渡第一次帮他过生日时拍的,照片上的他很幸福地坐在地上一件件拆礼物。
  再里面则是很多他们以前用过的小玩具,还有闻秋贴身的衣物,摆在最中间的是一个早已空了的香水瓶,卡片上的吻痕因为多次摩擦已经变得模糊,里面的香气也因为无数次的汲取而早已流逝殆尽。
  这个柜子里的东西派什么用显而易见,任谁看到都会觉得他是个变态吧!闻秋光是看着,都忍不住替他脸红。
  “所以这四年,你就对着这些东西做那种事……”
  “嗯。”裴渡平静地点了点头。其实最开始沦落到只能对着这些东西抚慰自己的时候,他也感到很荒谬、很可悲,然而那无法排解的思念和欲望一点点累积,最终变为压垮理智的洪流。
  裴渡郑重其事地把那团破破烂烂的丝袜和湿漉漉的兔子尾巴都放到架子上,然后抬眼看向他,“那你呢?”
  “什么?”
  “想我的时候,有欲望的时候,你会怎么做?”他那口吻仿佛已经确信,这四年来闻秋有着与自己同样的思念。
  “我试过开始新的恋情,但是你的标记太霸道了,那些人都被吓跑了。我自己对那些人也有点……生理性厌恶。”闻秋摸了摸后颈,“后来我就一直吃药控制了,有那么几年一点欲望都没有,也没有硬过,不过那时候我觉得自己不需要这些东西。”
  裴渡深吸一口气,将他紧紧揽入怀里,“我那时候应该来找你的,不管你会不会厌恶,我就应该抓紧你不放手……”
  那可是整整四年,太多的隐忍、太多的思念、太多的求而不得。
  “没什么好后悔的,”闻秋乖乖地被他抱着,“说不定你一直来找我,我就不会回国了。我们都做了当时情况下能做的最好的决定,所以现在一定是我们能达成的最好的结果。”
  “嗯……”裴渡埋在他的颈间,贪婪地汲取着他的气息,alpha高大的身躯都压在他身上,让他感到了熟悉的沉重……以及安心。
  “但我还是得说,”闻秋缓缓地拍着他的背,“你收藏这些东西的习惯真的很变态。”
  “其实有一个东西,我不知道要收在哪……”
  “嗯?”
  裴渡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今天你给我的那句‘我爱你’,该放在哪里?”
  闻秋知道他又在骗表白了,笑着拍了拍他的胸口,“收在你自己心里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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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他们已经掌握了谢广明大量违法犯罪的证据,然而当这些罄竹难书的罪行一项项摆在面前,事情却变得更加棘手。
  正如裴渡所说,问题就是太充分、太嚣张、太明目张胆了。然而谢广明在雁市兴风作浪数十年,从没有人动得了他。
  他的身后是一个连根错节的利益集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了不被拔出萝卜带出泥,他身后的人也会拼尽全力保他。
  闻秋只想解决谢广明一人,并不想树敌太多,给自己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所以和裴渡商议后,他们一致认为从私德入手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必须把恋童癖和强.奸犯的帽子给谢广明扣严实了,把他的存在本身变成一个污点,让他背后的人也嫌捞他还脏了手。
  问题是,谢广明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行事极为谨慎,几乎不留任何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