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我们立即组织人手调查,你快去处理伤口吧,我们稍晚一些再联络你。刚才被推进手术室的是奥斯蒙德·格里菲斯吗?”
  利亚姆抬起手臂,下意识地捂住了不断渗出血液的手臂,轻轻点了点头。
  “海恩斯先生!”
  护士急冲冲地跑来:“格里菲斯先生有用过什么药吗?他的状况不太对。”
  利亚姆的眸色愈加暗沉,解释说道:“对,中枪以后,他的恐慌发作,呼吸困难,我只能临时给他用了一些地西.泮,很抱歉,我慌了神。”
  护士闻言摇了摇头,她和医生还以为他们在中枪之前用了毒品:“不,地西.泮很好,格里菲斯先生现在非常平静,也能积极地配合手术。虽然我们不建议患者私自用药,但如果他的恐慌发作,我们也会给他使用少量的地西.泮。你放心吧,他的运气很好,子弹刚好卡在了心包膜。”
  利亚姆闻言一愣,不可思议地看向她:“你是说...”
  护士以为他不清楚心包膜是什么,连忙安慰道:“对,状况比我们想的好很多。心包膜就是心脏和保护性薄膜之间的空隙,他的运气太好了,上帝保佑,这几乎是个奇迹。而且病人被送来得非常及时,还没有流失太多的血液,手术成功的可能性很高。”
  即便她尽力低声劝慰,又匆匆赶回手术室,利亚姆依旧没敢放松。
  虽然子弹幸运地卡在了心包膜里,但心包膜的位置毕竟离心脏极近,一旦手术出现了任何差错...
  利亚姆几乎从小就接受了抗压训练,早已经学会了在任何情况下保持冷静,以便及时进行反击。
  但现在,他却无法压制自己地紧张,只能出神地盯着自己颤抖的手臂和缓缓滴落在地上的血液。
  他的嘴唇翕动,一遍又一遍呢喃着,甚至祈求着上帝:“不要死,不要死,不要出任何事,求求你,既然当初让他出现在我面前,就不要让他死在这里。”
  “我们,他还有未来,他还有许多没有完成的愿望。”
  “求求你,让美好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吧,我可以替他承受一切,我可以替他去死。”
  “让奥兹活着,让他活下去。”
  他向来澄澈剔透的冰蓝色眼眸中满是阴戾,眼神执拗,死死地盯着显示着“手术中”的灯牌。
  有护士提出帮他包扎伤口,也被利亚姆低声拒绝。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知道手术室门前红色的灯光终于转变成绿色,推开门走出的,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医生眼角流露出喜意:
  “手术很成功。子弹已经被取出来了,患者很幸运,目前也已经脱离了危险。只需要耐心等待一段时间,他应该就会醒过来了。”
  利亚姆惴惴不安的心脏这才重新掉回了胸腔,恢复了跳动。
  他随即感受到手臂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牵扯着他的神经。
  可是这疼痛却让利亚姆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脏跳动,他忍不住勾起唇角,生疏地在胸前点了四下。
  太好了。
  第139章 舆论
  在麻药、地西.泮的双重作用下, 奥斯蒙德的沉睡时间比医生预料的长了不少。
  直到第二天傍晚,他才因为疼痛茫然地睁开双眼。
  体内残余的麻药让他的大脑昏昏沉沉,眼皮沉重地像是绑上了铅块。
  他很困, 但是左侧胸腔令人难以忍受的钝痛感又折磨地他无法平静入睡。
  奥斯蒙德下意识抬起手,迷茫地想要摸一摸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手摸到了一根连接着他胸腔,排出积血的管道,正要顺着管道继续摸索,却被人突然抓住了手腕。
  “别碰。”
  这是一个奥斯蒙德觉得,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声音很轻,饱含着浓浓的疲倦,低沉,沙哑,干涩, 以及惊喜, 轻松。
  在奥斯蒙德印象中,确实有一个人拥有如此温和的声线, 可是他总是朝气蓬勃精力旺盛, 不会像现在这样...
  奥斯蒙德费力地瞪大眼睛,想要看看他究竟是谁。
  但他眼前一片重影, 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让上下眼皮分开超过两秒。
  也许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利亚姆坐到了床沿, 轻柔地拂开奥斯蒙德耳侧的碎发, 抚摸着他的脸庞:“是我, 利亚姆。”
  他的掌心干燥,温热, 让奥斯蒙德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侧脸小幅度地蹭了蹭他的手掌。
  奥斯蒙德的唇角流露出笑意,他抬起手,手背上插着的输液管因为他的动作而略微地回上些许血色,利亚姆连忙帮他抬起输液管,因为输进血管的药水太冷而染着些许凉意的手指却紧紧握住了利亚姆的手腕。
  奥斯蒙德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拇指压着他的手腕中央,似乎是在摸索着他的脉搏,他的眉宇间流露出喜意,意识不清地呢喃、抱怨道:“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清醒的睡眠中,做了一个疯狂的梦。”
  他的声音一样沙哑,干涩,让奥斯蒙德自己也感到陌生,但他还是继续说道:“我梦到,在亨尔曼的毕业舞会上,枪声响了...”你死去了。
  但是嘴边的话,他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仿佛那是最糟糕的诅咒,只要他说出口就会应验。奥斯蒙德抿着唇,神色茫然。
  他的心脏、胸腔都很痛。
  不知道是因为手术造成的创口还是别的什么愿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