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娜用手掌托着脸颊,好笑得看着他:“你要不要听一听自己究竟在说什么?”
  奥斯蒙德没有理她,将脑袋扭向了另外一边,他眼眸半敛,低声道:“你还记得《好莱坞报道者》当初在《plan b》上映以后,刊登的报道吗?”
  伊莱娜茫然地看着他,她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哪有时间去记忆那么久远的报纸文章?
  “什么?他们说了什么?”
  “‘事实证明,利亚姆·海恩斯在《多格板箱》中的表演只是一场意外。’”
  奥斯蒙德的上下嘴唇相撞,极为不满地说出了《好莱坞报道者》曾经刊登的文章片段:“威尼斯电影节结束以后,同样不看好利亚姆的《纽约客》没有在提及他的演技问题,但是《好莱坞报道者》却声称威尼斯电影节不够权威,还是美国的金球奖、奥斯卡更具代表性。”
  “...你记仇记了这么久啊?”
  伊莱娜瞪大眼睛:“那起码也得是去年九月份的事了吧?”
  奥斯蒙德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有时候,伊莱娜确实拿他毫无办法,他总是在她意想不到的时候耍小孩子脾气,把某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看的比什么都重:“我找人根据金球奖写一篇通告,然后点名批评或者阴阳《好莱坞报道者》,可以了吧?”
  这时候,伊莱娜又觉得,她并不是他们古怪感情之中的旁观者见证人,而是纯粹的打工人。万恶的资本家和路灯,还有什么能比这个组合更加般配?!
  *
  “杰克——!昨晚的金球奖,你没有错过吧!你一定得告诉我,你有好好把他看完。”
  荣恩·李刚刚看到朋友杰克的身影,就迫不及待地大吼了起来。
  然而,杰克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以后,却突然加快了手上擦拭柜子的动作。
  “怎么了?如果你没看的话,我不会说你什么啊,我刻意用录像带把...”
  荣恩十分不解,他走到杰克身边,才发现杰克擦拭的居然是自己的柜子,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
  他的置物柜上被人用油彩笔写满了“打小报告的孬种”、“娘炮”“怪胎”之类的词汇,而他的好友杰克,则正在用酒精擦拭着这些不堪的痕迹。
  杰克的表情难看极了,他几乎难过得快要哭出来,声音也带上了明显的哭腔:“你不该来这么早的,我都已经瞒了你好久了。我们好不容易要毕业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荣恩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低声询问着他。
  原来,奥斯蒙德·格里菲斯的电影《plan b》上映以后,荣恩被学校橄榄球队的队员莫名奇妙地归类为与男主角佐伊一样的怪胎。而荣恩不仅没有躺平任嘲,像其他腼腆又好欺负的孩子一样顺从,反而借着广播喇叭公开回怼。
  这件事让那群成天训练的大块头觉得丢了面子,他们决心整一整荣恩。但是荣恩早有准备,他像一条灵活的泥鳅,一旦放学就不见了踪影(这是因为荣恩在为sat考试和入学短片做准备),他们逮不到他,又时刻顶着老师们监督、探究的目光,不敢将事情闹得太大,就只能将愤怒宣泄在荣恩的柜子上。
  习惯早到的杰克早早发现了这件事,但他害怕脾气太过火爆的荣恩与他们起冲突,便默默拿来了工具,赶在荣恩和大多数学生来到学校前,默默地将那些污言秽语和杂物柜里的脏东西清理干净。
  半个多月以后,也许是他们得不到有趣的反馈,觉得有些无聊,又不擅长长期坚持做什么,便放弃了每天在荣恩的柜子上涂画。只有偶尔,他们突然想起来的时候,才会再往荣恩的柜子上添上几笔。
  杰克不敢大意,他每天都会提前到学校,检查荣恩的柜子。
  寒假期间,他们总算消停了一些。但刚一开学,这群家伙又重新拿起了笔。
  杰克和荣恩都会在五月份毕业,本以为只要再忍耐一段时间,就可以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愉快地从学校毕业,走向大学。
  而这群没什么脑子的橄榄球队员、校霸,谁知道他们能不能考上社区大学?杰克不想惹麻烦,更不想与他们起冲突,仅凭他们两个,没办法依靠暴力解决问题,与其与他们纠缠,还不如暂避锋芒。
  但,就如同他猜测的那样,他可以忍,脾气向来不太好的荣恩却忍不了,他冷哼一声:“《失乐园》照进现实了是吧?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他们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他说着撸起袖子,大有一副现在就要去找人干架的架势。
  杰克扫了一眼他的细胳膊细腿,慌忙拦住了他:“算了算了,他们也不是每天都会来,再忍一个半月,我们就毕业了。”
  “你不明白,一时的忍让只会让这群人更加为所欲为...”
  荣恩突然一愣:“什么一个半月?我们不是刚开学吗?到五月份毕业,不是起码得三个多月吗?”
  杰克叹了口气:“因为纽约‘男同癌’患者数量持续增长,甚至有学生也患上了这种无法治愈的怪病。校董和家长惶恐不安,向校长提出了抗议,要求提前结束学期,避免学生感染这种尚不明确传染源的怪病。所以,你去看看今天的告示牌吧,教务处刚刚挂上新的消息,学期会在三月中旬就提前结束,毕业舞会也会提前。所以现在就得提前联络毕业舞会的舞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