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音无所谓的摇了摇头,“我并不是需要你一个确切的答案。”
  “我只是,见不得你好罢了。”
  贺知年只觉得自己这一颗心被利刃扎成了千疮百孔,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努力的伸出双手,要去触碰殷音,近乎呢喃般的祈求着,“你能不能原谅我?给我一个好好补偿你的机会?”
  殷音轻轻摇了摇头,“不能,我也不稀罕。”
  她淡淡的语调听在贺知年的耳中却宛若晴天霹雳,“我如今生活的很好,只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当年的那一天,我并没有去那个山上割猪草,这样,也就不会救了你。”
  贺知年颤抖着身体,声音中夹杂着一抹凄厉的哀鸣,“对不起……”
  只不过,他这一句迟来的道歉,殷音早已经不需要了。
  回忆结束,贺知年咬牙切齿的看着殷缓归,“明明知道我认错了人,为什么,不说清楚?!”
  殷缓归的身子摇摇欲坠,如遭雷击般浑身的血液在刹那间尽数涌上了头皮,她张了张唇,可却始终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语,“我……”
  却忽然,殷缓归的视线落在了贺知年剩下的轮椅上,她哆哆嗦嗦的向前走了两步,却又猛地停了下来,“你……你的腿,怎么了?”
  “呵!”贺知年冷笑一声,没有了救命恩人的那层滤镜,贺知年这才算是看透了殷缓归。
  她已经走进公寓里这么久,两个人还进行了一番对话,却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坐在了轮椅上面。
  已经知道自己未来无望,贺知年直接破罐子破摔,“如你所见,残废了。”
  “这……这不可能!”殷缓归胸膛剧烈的起伏,呼吸渐渐沉重,“你明明是京城贺家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瘸了?”
  “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贺知年笑得悲怆又凄凉,饕餮的怨恨染红了他的双眸,“我说你为什么要偷偷认一下这个救命恩人的身份,原来,你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殷缓归猛地捂住了嘴巴,她竟然一时之间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给说了出来,她疯狂的摇着头,煞白着脸,满眼都是惊恐,“不是……我是爱你的……”
  “你觉得我信吗?”
  贺知年冷冷的笑了一声,冰冷的嗓音幽幽的传出,再也没有了殷缓归曾经深深迷恋的磁性。
  就在这时,一直充当着背景板的管家忽然出了声,“既然五少爷,哦,不对,已经不再是五少爷了,既然贺先生和你的小情人全部都聚集了,那么……就还请快点离开这里吧。”
  “毕竟……这栋公寓隶属于贺家的名下,而您已经不再是贺家的人。”
  殷缓归茫然的抬起头,“你什么意思?”
  然而,管家愿意和贺知年说上几句话,却没有那个心思替殷缓归解答疑惑。
  管家吩咐那几个保镖随意的收拾了几件他们的衣服,就将他们赶了出去。
  刹那间,一股寒意顺着脊柱直往上冲,殷缓归心底掀起惊涛骇浪,被吓得魂飞魄散。
  殷缓归几乎是泣不成声,她双手死死的捂住眼睛,却依旧有豆大的泪珠不断地顺着眼眶滑落。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
  殷缓归死死的抱着公寓人门框嚎啕大哭,几乎是哭得肝肠寸断。
  她原本以为即便是没有了谢无咎和欧阳旭,她也还有贺知年,她依旧可以过着奢侈的生活。
  可是她现在才发现她做错了,错的彻彻底底。
  她谋划一切带来的不是更加富足的生活,而是将自己推进了更加困苦的无边地狱。
  接下来的日子里,殷缓归彻底的感受了一下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原以为刚刚被赶出贺知年公寓的日子已经是苦到了极致,却从未想过原来还能够更苦一些。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原本那个温文尔雅,对她宠爱有加的贺知年,在知道她不是当年的救命恩人,以后就彻底的变了一个模样。
  贺知年再也没有了努力进取的向上的心,在殷音和他彻底划清关系的那一刹那,他的一颗心也随之而死去了。
  他怨恨自己,内心充满着无穷无尽的悔意,却又不敢完全的怨恨于自己,只能将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归究到了殷缓归的身上。
  因为双腿残疾无法动作,他躺在床上,整日整日的辱骂着殷缓归。
  男人的劣根性在他的身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啪!”
  餐盘打碎的声音在这座暗淡无光的小出租屋中响起。
  殷缓归望着地上的一片狼藉,有些欲哭无泪,自从他们被赶出了公寓之后,贺知年发疯似乎已经成了家常便饭,这间不大的出租屋里几乎就没有安稳的时候。
  殷缓归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给活活逼疯了,这十八年来,她每天的生活除了学习弹琴跳舞这些高雅的东西,就几乎从没有吃过苦。
  但跟着贺知年的这一段日子,却似乎已经将生活的酸甜苦辣全部都体会了一个遍。
  他们手里并没有多少钱,贺知年双腿残废无法赚钱,殷缓归自己也不谙生产,只能省吃俭用的过日子。
  今天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新店开业打折的店铺,殷缓归试图借此让贺知年振作起来。
  在殷缓归看来,就算他双腿废了,可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只要他回到贺家低声下气的祈求一番,他们的日子总会要比现在好过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