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是一个很聪明的狼。
  沉知薇确信他听得懂。
  “或许你可以多和我说说你的故事。”沉知薇说,“如果你愿意的话。”
  林克却说:“结婚是怎么一回事呢?”
  “你说在门口?”沉知薇笑着说,“我不想牵着你的绳子,所以我钻了个空子。抱歉,又捉弄你了。但是我不讨厌你成为我的丈夫。”
  沉知薇问他:“狼族里面的婚姻是什么样的?”
  林克说:“是…一生一世。”
  他说了一个沉知薇认为非常古老又浪漫的词汇。
  “嗷…”沉知薇说, “我懂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他:“那我让你不舒服了吗?我并不是有意在跟你开玩笑。”
  “不。”林克说,“我没有不舒服,我觉得…”
  很开心很开心。
  他没办法抑制这种喜悦,哪怕他心里带着一些担忧与恐惧。
  他现在很理解乔为什么会被骗了,因为他现在也成了乔。沉知薇要是想骗他,会很容易的。
  “你想和我结婚吗?”沉知薇说,“一生一世的话,我不会改变自己的选择。”
  林克猜,她的言外之意是她都可以,她也没有别的选择,而她恰巧不介意对象是他。
  他望着她的侧脸,最终摇了摇头。
  林克很少拒绝她,沉知薇看到他的表情,心里忽然有些抽痛。
  “我想…但是不能。”林克说,“我不需要地位的提升,你能为了我的尊严,大费周章地做这些,我很高兴。”
  “你看,你说话已经有了文绉绉的感觉了。”
  林克摸摸耳朵,过了一会儿,他和她说:“我喜欢和你聊天,很安静,有时候也很暖和,我喜欢抱着你,喜欢去学习与你有关的事情,我喜欢你,喜欢你的身体,喜欢你的脸,喜欢你的温柔,喜欢你撒娇,喜欢你叫我的声音,我喜欢你的全部。我喜欢的你带我看了海。谢谢你。我爱你。”
  沉知薇揉揉鼻子,眼睛里滚着泪水,她望向海洋,酸涩地张开嘴:“我也想爱你。”
  她垂着头,眼泪掉在海水里,“我也想…我是个残缺的人,我不正常,我没有了棉花。”
  “没关系…”林克搂着她说,“拿不回来了的话,就填一些新的棉花。”
  “填满的时候,你会跟我结婚吗?”沉知薇侧头说,“你同意的话,我会开始申请的,还要排队的。”
  林克垂头贴着她,轻轻说:“这是你想要的吗?还是在为了我?”
  她也在付出些什么,似乎想要证明她也是爱着他的。但是沉知薇自己清楚,婚姻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她沉默了。
  林克拍拍她,把她抱在怀里,给她擦拭泪水,他说:“我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了,我可以给予你你想要的…以前的事情,我都记得,那并不好,也不是童话,那时候的我也不够好。你想听的话,我们以后可以慢慢聊。”
  “我也喜欢和你聊天。”沉知薇说,“我喜欢你的脸,喜欢你的身体,喜欢你的声音,也喜欢你的温柔,和你聊天的时候,我觉得自己躺在云里,你裹着我,我感觉到被保护着,你不会伤害我,你没有责备我在哭泣,你给我小狗玩偶,给我好多小鱼…我也爱你。我想都给你,但是他们会伤害你。”
  她捂着脑袋说:“我不想再失去什么了。我不想再失去爱。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我给你钱,我给你什么都给你,你可以回家,你可以看海,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她紧紧抱着他的腰,闷声哭着:“不要拿走我的小狗。”
  她在说给谁听呢?那些剥夺她的人听吗?
  林克搂着她,轻轻说:“小狗在这里,小狗不会离开你。”
  “我好自私,我是不完整的,我是一个有缺陷的人…”沉知薇说,“我不正常,但即使如此我也想要你,我想要你属于我,我想要你。”
  “不,你没有。”林克安抚她,“你没有。你很好。我已经属于你了。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们慢慢填棉花,好不好?我会给你缝起来,会给你很多棉花,让你摸起来软绵绵的,你现在就很软。知薇,我想这样抱着你,永远抱着你。”
  “我也想…如果可以…我想给你鲸鱼。”
  “我猜或许你能做到。”林克说,“也有一种可能,鲸鱼躲了起来。”
  鲸鱼真的有可能躲了起来…沉知薇也曾经想过这个可能性。
  哪怕她自己都遗忘了她那么在意鲸鱼灭绝的原因。
  他们这样抱了很久。
  沉知薇抽抽鼻子,她不再哭了,但是有点嘟囔和鼻塞,“我们是来玩的…我买了最高规格的全家桶。”
  “什么是全家桶?”林克在餐厅打工的时候听过这个词,这是一种套餐。但是他们没有拿到吃的。
  “就是我们可以玩这里的一切,可以玩三四天,还可以住酒店,还可以随便拿东西吃。”
  “那我们还一个都没有玩…”
  沉知薇说:“所以到底选哪种方式进到海里面?”
  林克看了看桥尽头的入口,他说:“在做出选择之前,我能不能给你拍照?”
  “你学会了拍照?”
  他有终端,他现在已经能熟练地使用了。
  林克揉揉耳朵,小声说:“我其实有给你拍过…对不起。我忍不住。还有你…没穿衣服的时候,我也有些忍不住,但是我觉得那样不好。”
  沉知薇笑起来:“你都拍了我什么?”
  林克打开终端,一开始的界面就是她,她看着什么在笑,林克记得很清楚:“你在看我说过的那个好男人广告。”
  沉知薇靠着他,点开他的相册,里面有各种样子的她,睡觉的时候、梳头发的时候、上班之前抬起小腿穿高跟鞋的时候,打游戏、吃饭、或者只是坐着的样子。
  沉知薇的心里很软很软。他的眼睛里只有她,他一直在看着她。
  “我好像写真集里的清纯女学生。”
  林克只听懂了女学生。
  沉知薇又说:“你拍的很好,虽然是终端自己抓取的,但是感觉你找的角度有那个意思,你还是一个摄影师。”
  林克的尾巴摇晃起来。
  “那你现在想拍什么?”沉知薇抬头,他忽然用手捧住她的脸颊,低头,轻轻贴上她的唇瓣。
  这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
  第二张是他松开她,两个人搭在栏杆上,望着海的照片。
  沉知薇把两张照片都存进了自己的终端。
  “你可以拍我的身体。”沉知薇说,“你喜欢的话。”
  “我不会给别人看的…”他用鼻尖拱她,“你很漂亮,我想你不在的时候也能看着你…”
  “对着我的照片撸管吗?”
  林克不想否定。他脸很红,和她点头,又亲亲她的脸颊。
  “没关系,你这样很正常。”
  她并不介意自己的身体被他存起来自我享用,毕竟她能陪伴他的时间确实不多,而他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她已经填满了他的生活了,她就是他的每一天每一分钟,而她却还想扒开他的身体,把他的心也咕咚吃掉。
  她是一个自私又充满贪念的人。
  林克搂着她的腰,和她贴着脸,轻轻拱着她,沉知薇说:“那我们去大海里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