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毫不犹豫地拿起牛奶,显然是不避讳阿福的表现,对比见到蝙蝠家的漫长铺垫,说明在他的潜意识中,阿福是最值得信任的存在——或者还有一种可能,当他绝对信任“蝙蝠侠”的时候,对于他身边的“阿福”就会抱有更加强大的信任;可以对阿福的小甜饼进行夸赞,也证明了他并不会对阿福提供的食物和饮水有任何抵触情绪;但在不设防和赞美之后,什么样的状况,会让他连基本的“礼仪”都不顾及,直接选择远离?
  蝙蝠侠和阿福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或许,这个孩子,并不是一个被娇宠长大的孩子……
  在稍微沉闷的氛围中,众人分享了阿福的小甜饼,而蓝喉鸲就一直在远处的操作台边,一边翻阅资料一边喝完那杯牛奶,从始至终未曾靠近一步。
  只在阿福准备收拾餐具时踱步回来,把空杯子放在了餐车上。
  被冷落在餐盘中的小甜饼孤零零的,在他眼中如同无形。
  阿福张了张口,到底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经久的特工直觉告诉他,如果此时问出来,恐怕会出来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夜宵时光结束,关于蓝喉鸲晚上的安顿又成了问题。
  “不用管我,”蓝喉鸲挥挥手, “我保证不碰任何东西,晚上就在蝙蝠洞吧。”
  几人面面相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主动往蝙蝠侠的监护下钻的。
  蝙蝠侠一直在一边沉默不语,闻听此言后站了出来:“我会让便士一给你准备睡袋。”
  “多谢。”
  两人交谈结束意味着此事就此定下,几只小鸟今晚也不准备离开韦恩家,就连神谕都有阿福特别准备的房间,在相互道过晚安后,空荡荡的蝙蝠洞中只剩下蓝喉鸲一人。
  他拖着睡袋,绕过众多设备,熟门熟路地打开一扇小门,闪身进去。
  透过监控摄像头看到这一幕的蝙蝠侠绷紧下颌,那里他再清楚不过。
  那是蝙蝠洞内的监牢。
  前文说过,蝙蝠洞有依照蝙蝠家成员设立的各项锻炼器材,同样有的,是根据蝙蝠家和正义联盟主要成员特点设立的特别监牢。
  比如在蝙蝠洞之下十几米深的地方,有为超人专门设立的,铅板包围填满氪石的牢房,而在这间牢房不远处,就是蝙蝠侠为自己准备的监牢。
  自然,在蝙蝠洞内能立刻进去的监牢只是普通设置,进入也并不需要太复杂的密码,如果这两个平行世界相性足够高的话,蓝喉鸲用自己的密码应该也能进去,此时监牢里一个人都没有,他要是好奇进去看看也不算什么,但让蝙蝠侠注意的是,他在进入那里并打开屏蔽仪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蝙蝠侠确定那里没有第二个出口,可蓝喉鸲已经两次让十几个监控探头无法发挥作用,他自己又能敏锐到立刻发现任何监控设备,蝙蝠侠有理由怀疑他可以躲过蝙蝠洞的监视离开;另一方面,如果蓝喉鸲真的睡在监牢里,那就证明了他的身上一定还隐藏着更加可怕的秘密。
  蝙蝠侠从来不惧怕面对残酷的现实,不说别的,单单一个小丑已经害得他身边的孩子一个重伤瘫痪一个死于非命,他都能挺过来就足以说明其心智之坚,但此刻,他突然开始不敢去面对蓝喉鸲身上的“现实”。
  在一切揭露之前,人都更屈从于虚假的美好。
  翌日清晨,阿福按照往常习惯来到厨房时,就看到那里已经有一位客人。
  “早安,蓝喉鸲少爷,”阿福微微欠身致礼, “让您起来时还没有早餐是我的失职。”
  “没那回事阿福,”蓝喉鸲微微附身调整了烤箱的时间, “是我一贯起这么早,早餐我已经做好了,您也可以多歇一会儿。”
  “让客人帮忙……”
  蓝喉鸲伸手打断了他:“没那回事,在那个世界我也是这么做的。”
  说罢,他端出一大盘煎好的香肠:“面包很快就可以烤好,冷了也很好吃。”把盘子塞给对方后,他拿起一旁热好的牛奶,挥挥手上了二楼书房,显然要从那里返回蝙蝠洞。
  阿福捧着香肠,脸色晦暗不明。
  等到布鲁斯消耗掉他的“5分钟”后终于来到餐桌边后,阿福便将自己早晨所见告知了他。
  此时餐桌边除了一早上班的神谕芭芭拉和需要上学的罗宾达米安外,其他小鸟都坐在桌边不停打瞌睡,听到阿福说的事情后,个个严肃了表情。
  布鲁斯心下叹息,从蓝喉鸲的言行举止就能看出,那个世界的自己在他身上倾注了怎样的心力,又是寄予了怎样的厚望。
  这个孩子啊……
  他抬手点点桌面,敲定和蓝喉鸲今日的瞭望塔之行,随后嘱咐阿福准备下营养剂,毕竟,只靠喝牛奶是喝不饱的。
  红头罩沉默的解决了自己那一份早餐,手里拎着头罩来到蝙蝠洞,看到摘下面具的蓝喉鸲正倚在操作台旁翻阅今天最新的报纸。
  想想那一桌琳琅满目的早餐,还有此时放在一边已经空的牛奶杯,红头罩内心不断翻滚,愤怒还是悲伤,他自己也分辨不清。
  “砰!”一张高脚凳放在蓝喉鸲身边,红头罩拉过另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拿起一旁的平板胡乱点着什么——昨天他就看出来了,蓝喉鸲不坐任何款式的低款自保件椅子或者沙发。
  此时此刻,红头罩庆幸自己戴着头罩,可以遮挡住他阴暗的脸色,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问题:什么样的人会去回避一把普通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