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惹秋颜落红泪,静椅楼檐听雨人。 超速首发”
蜀主咬牙切齿的重复了一遍,道:“这诗,不就是当年你送给那个姓董的叛贼的么,还想狡辩不成吗?”
花蕊夫人先是一怔,随后嫣然一笑,道:“事都过去那么久了,臣妾早已忘怀,怎么陛下还记得这么牢啊!”这一笑,蜀主的怒火已是熄了一半,沉声说道:“当年,那叛贼差点把你从朕的身边夺走,若不是那日适逢大雨,岷江水涨,舟船不行,朕真的就失去了你,你叫朕怎么能忘记!”
花蕊夫人轻声一叹,幽幽说道:“时过境迁,这么多年过去了,想来他已不在人世,况且,臣妾侍奉陛下已久,心感陛下龙恩,只想一生一世陪伴陛下左右,又岂会挂那些陈年旧事。”
蜀主眼中显出喜色,转而又黯淡下去,道:“可是,你为何又会吟念那几句诗?”
花蕊夫人一笑,道:“陛下,你忘了吗,当年臣妾可不止将这首诗送给一人啊。”
“花蕊,你是说,你方才是在思念朕,所以才想起那首诗,而不是在想那个叛贼,是这样的吗?”蜀主万分的激动。
花蕊夫人神色娇媚,脸畔生晕,微微的点了点头。
蜀主的把将花蕊夫人揽入怀中,紧紧拥抱,仿佛怕她从怀中飞走似的,深情说道:“朕就知道,你心里唯一爱的人,只有朕。花蕊,答应朕,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永远都不要离开朕,好吗?”
花蕊夫人用力的点点头,道:“臣妾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三生七世,永无反悔。”
蜀主的心,终于沉静下来,此时此刻,他只想就这么一直拥着花蕊夫人,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更恨不得能融化进她的冰肌玉骨里,化为一体,生死不离。
看不见的那张脸,隐隐抹过一丝愁容,她心中的无奈,又有谁能明白。
过了许久,花蕊夫人才道:“宫里都在流传着,说是北边有周国入侵了,陛下,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呀?”
蜀主这才松开花蕊夫人,拉着她的手并肩坐于床边,脸上又恢复了傲然的神情,笑着说道:“确有其事,不过爱妃不必担心,朕已派王昭远率领三万大军北出剑阁,不日便会将来犯之敌一举击溃,到时大军挥师西进,夺取关中,咱们蜀国的版图将会大大的开拓。”
蜀主说得很是得意,花蕊却是愁上心头,道:“陛下,臣妾听说周军领兵的那个大将赵匡胤很厉害的,王昭远能是他的对手吗?”
蜀主呵呵一笑,道:“王爱卿熟读兵书,深通用兵之道,乃我蜀国栋梁之才,有他出马,必然万无一失。”
花蕊还想说些什么,蜀主却是一把将她按倒在床上,全身压了上去,淫笑着说道:“爱妃,朕已经有三天没有品尝你的身子,都快忘了是什么味道了,今天,朕一定快乐个够”
花蕊娇羞无限,低低的说道:“陛下,你可要轻一点,臣妾身子娇弱,经不得陛下威猛之躯啊。”
“花蕊”
“唔啊”———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李白这诗,说得一点不错。
虽然地处巴东,比之蜀北一带的崇山峻岭要平坦许多,但对刚刚由南方而来的周军来说,简直就是崎岖到了极点。
路窄,杂草乱石密布,稍不留神就会被隐藏在草中的尖石咯到脚。起伏的山头一座接着一座,好容易费尽力气翻过了一座,抬头一看,上面还有一座更高的山头,简直是没有穷尽。
要么就是很突兀的冒出一条很斜的下坡路,有的甚至几近陡直,于是不得不连滚带爬而下,或是结绳而下,倒有不少弟兄因此摔伤。
出发时大伙本来都是身披甲胄,后来走一路脱一路,到现在差不多都光着膀子,下身裹一条的薄裤。烈日当头,汗流如柱,裤子早就被浸透,粘乎乎的贴在腿上,极不舒服。但累到这功夫上,大伙似乎也都已麻木了,每个人都是气喘如牛,只是盲目的跟着前边那个人走,到底身上流了多少汗,划破了多少道伤口,却也没有人会注意。
王审琦抬头看了看那火辣辣的太阳,口舌干燥,揭开水壶猛灌了几口,水入口时会有那么一小会舒服,待咽下去之便没啥感觉,嘴唇照样干,口舌照样燥,似乎那几口刚一下肚就变成汗流了出来。
他有些后悔当初不该那么痛快的应下这个任务,蜀地的山路实在不是人走的,又累又让人憋气,感觉比在武平时带着十几骑冲杀千余敌众时还要艰难许多。
“奶奶的,鬼天气,你就不能给老子下点雨吗!”
王审琦又猛灌了几口水,抹了抹嘴,叫道:“陈三,过来。”
队伍前边一个坳黑壮实的汉子奔了过来,他脚下十分的轻快,身上也不似别的弟兄那般汗流浃背。
“将军,有什么吩咐吗?”
王审琦摇着手中的草帽扇凉,喘着气说道:“陈三,还有多久才能到三会?”
陈三回头看了一下,指前远方说道:“不远了,翻过那座山头就到了。”
王审琦搭手一望,陈三所指的那座山头,距离目下所在,最起码还相隔头七八座山头,以目前的行军速度,至少也得再走半天。
哪里是“不远了”明明就是很远才对!
王审琦咽了口唾沫,道:“陈三,你确定走对了路吗?”
陈三很自信的说道:“小的在巴东住了十年,这条路最少也走了有七八回,闭着眼睛也可以走对,绝对没错的。”
王审琦有李灵给他的路线图,出发以来,每行不久便会拿出图来对照一番,他也相信没有走错,不过他还是想确认一下,毕竟,费尽力气爬了这么远的山路,万一走错了路,白费力气也就认了,误了突袭的重任,打乱了全军的作战方略,这个罪名他可担不起。
王审琦点了点头,又抬头看了看日头,遂向左右跟随的传令官道:“传令下去,让大伙暂停行军,先找阴凉地休息一会,避过这阵子太阳再继续赶路。”
“是。”
命令很快传遍全军,弟兄们早就被烤得要死,一得令,立时蜂拥着奔入路旁密林,躲在树荫下喝水的喝水,吃干粮的吃干粮,甚至有人刚躺倒在地,片刻功夫就打起了呼噜。
王审琦靠着一棵叫不上名来的大树坐下,一甩手将水囊扔给了坐在不远的陈三,道:“喝口水吧。”
“谢将军,”陈三接过来,只是小饮了一口,然后又起身恭敬的将水囊递还给了王审琦。
王审琦打了他一眼,道:“陈三呀,你可真行,大伙都热成这般熊样,你却连汗也没流多少,真他奶奶的厉害!”
陈三微微一笑,黑壮的汉子,表情竟是有些腼腆,道:“小的只不过是自幼身长在山里,习惯了而已。”
王审琦闲来无事,便想与陈三闲聊,遂道:“我说陈三,你既然是蜀人,可为啥背景离乡,大老远的跑到大周来当兵呀?”
提到此事,陈三的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忿恨,沉吟片刻,却是默然说道:“不瞒将军,小的就是为了报仇,所以才投靠大周参军的。”
“原来如此!”王审琦却是起了兴致,道:“那你说说,你报得是哪门子仇?”
“小的原本是家住夔州附近的一户村庄,自幼与表妹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本来是要成亲的,可后来,那狗皇帝孟昶下令广选绣女入宫,官府就看中了表妹,要强迫入宫,表妹不肯,万般无奈之下便投井自杀了。小的那时痛不欲生,也想随表妹而去,可后来一想,表妹的死,全是那狗皇帝所逼,这个仇不能不报,于是小的就远离家乡,投靠大周参军,盼的就是有一天能随大军杀入蜀国,杀了那个狗皇帝为表妹报仇。”
陈三一字一句道来,并无愤然的语气色彩,但王审琦听得却是颇为震憾,心道:“想不到他一个平凡士兵,却有如此曲折经历,也算蜀主应有报应,逼死了人家的表妹,却被人家带着敌人打进家门。”
他却也为陈三的情深意重所感,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陈三,你放心,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让你亲手杀了那狗皇帝,替你表妹报仇。”
陈三一喜,忙道:“多谢将军。”
“嗯,陈三,此战过后,你就跟着我吧,给我当个贴身亲兵。”
“谢将军提拔。”
他二人说话间,却见西面飘过一片颇大的云层,暂时遮住了太阳,王审琦遂下令全军出发,继续赶路。
行了许久,却在傍晚时分,终于抵达了目的地,三会水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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