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郁冉的认知里，郁梦棠是郁文玉年轻不懂事的产物，她只知道要不是因为郁梦棠，她们一家四口会过得很幸福，可是现在这个观念崩塌了。
郁文玉说，她才是那个多余的……
许瑾见向来意气风发的女儿颓废成这样，心中再多的怨恨都褪去了，她赶紧将女儿拉到怀中安慰道：“别听你爸胡说，他说的都是气话。”
许瑾轻轻地拍着郁冉的背，动作温柔，眼中却满是悲凉。
她是爱过郁文玉的，如果不是因为爱她也不会在知道他有爱人的情况下还要执意嫁给他，她以为时间能够冲刷掉很多感情。
可是事实证明她错了，在嫁给郁文玉这件事上，她不仅毁了自己，也毁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
邱姨和几个新雇佣的服务员很快将大厅打扫干净了，那些衣服弄脏的客人也已经被甘彩芝安抚妥当。
郁家人闹出来的那些动静就好像一个小插曲，聊过几句后大家就忘到脑后，闲聊的闲聊跳舞的跳舞。
继刚才郁梦棠被泼了杯酒后，陈泊宁看她看得特别紧，搞得他爸妈都觉得丢人，不动声色地远离这两个小年轻。
大家好像都没有把郁冉嚷的那些话放在心上，倒是沈意伶在那堆被收走的垃圾里找了找，本来只是随便看看，谁知真的发现了一点端倪。
那堆碎片和烂奶油里，居然突兀地扎着几颗开心果，咧开个嘴露出里面饱满的果肉。
沈意伶盯着那几颗开心果看了几眼，淡淡地收回了视线。
在这种宴席上，大家都抱着社交的目的，虽然坚果等东西都有准备，却不是放在糕点那张桌子上的，而是放在沙发边。
要知道一边聊天一边嗑瓜子，并不是那么符合这群贵妇先生今天的形象。
而沈意伶隐约想起，她看到过戎栖手里拿着开心果。他对这种零食似乎很好奇，吃得不多却每样都捻了几颗。
想曹操曹操到，她刚准备去找人，人就自己送到她面前了。
沈意伶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样，要先去休息吗？”
服务员从身边走过的时候，她还拿了杯温水递给他。
“谢谢。”戎栖接过水，刚送到嘴边就听到她似是不在意地问：“刚刚听陈泊宁说，郁冉说有人打了她的膝盖？你刚刚一直在这，有看到什么吗。”
戎栖拿着杯子的手微紧，他抿了口水才用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去看沈意伶，眼中满是真诚。
“我什么也没看到，她许是真的魔怔了，和我说话的时候便觉得她前言不搭后语。”他温声道。
沈意伶没接话，他这副样子太无辜了，连她这个心里已经坚定了想法的都忍不住又动摇了一下。
“是吗？”她若有所思地又往沙发那边的果盘看了眼。
戎栖嗯了声，他也没离开，就沉默地站在她身边。就在他以为她真的只是随便问问的时候，却见她突然伸手朝着自己垂在腿边的手而来。
还没反应过来，他手上捏着的两颗开心果便被她拿走。
沈意伶看着手心两颗白白的果子，她漫不经心地剥开果壳，将果肉放入口中。
等口中的东西咽下，才见她对他莞尔一笑，语气温柔：“你肠胃不好，这种不好消化的东西少吃。”
戎栖：“……”
这是，被发现了？
他有些怔怔地看着她的手心的壳，突然不知道自己该心虚还是该担心的好。
如果她知道自己还能暗中伤人，会不会觉得他是在装病？
这么想着，戎栖的眼中就多了几分担忧与郁色。
作者有话说：
小戎∶不好，人设不保！
第六十五章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太心虚, 戎栖之后再也没去拿过那些坚果，就连桌上的点心都没怎么吃。不过他倒是安静地坐在沈意伶身边，偶尔她问话他就应几句，看上去比平时还要无害一点。
郁梦棠对戎栖还是有一点好奇之心的, 怎么说他都是沈意伶的表哥,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沈意伶这么关心一个人。
在沈意伶颇为郑重地介绍了戎栖的身份后，郁梦棠靠近她耳边问了句：“你这表哥, 一直这样？”
“嗯？”沈意伶转头看她, 有些不解：“什么样？”
“就是——”郁梦棠想了下措辞, 过了会才含蓄道：“就是像面团捏的，碰一下就会散掉的样子，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她有点不敢想象, 这样看上去脆弱的男生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看个子也不小。
沈意伶默了片刻，为了替戎栖正名，她还是说了个小谎：“也不是一直这样，以前身体确实也不好，但是前段时间出了场车祸伤了底, 要调养一段时间。”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小, 可以说是凑在郁梦棠耳边说的，但话说到一半她似乎感觉到戎栖往自己这看了一眼，等她抬头去看时却见他淡垂着眉眼，一副病美人无视四周的模样。
郁梦棠也抬头去看, 不过她只看到一眼，下一秒陈泊宁就一脸警惕地挡在了她眼前。
“说就说, 一直看他干什么？”陈泊宁说着说着眼中还闪过几分委屈：“棠棠你都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我呢, 是不是因为我不如沈意伶表哥好看？”
郁梦棠：“……知道你还不让开？”
她悄悄翻了个白眼, 看上去很是无语。
话落，两人又听到沈意伶在旁边不咸不淡地补充：“他有自己的名字，叫戎栖。”
陈泊宁：“……”
陈泊宁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个是自己最喜欢的女孩子，一个是好朋友，结果两个人都坚定地站在另一个男生那边，还合起伙来吐槽他，他觉得自己一颗心都要碎成好几瓣了。
只是他没法拿这两个女生怎么样，就只能气鼓鼓地瞪了戎栖一眼。
嘴里还忍不住嘀嘀咕咕：“大男人长得这么好看干嘛嘛！”
话是这么说，话中的那点嫉妒就不用提了，沈意伶和郁梦棠根本就懒得戳穿他。
*
在陈泊宁强行拉着郁梦棠去找吃的（远离戎栖）以后，沈意伶避开戎栖的视线拿出了手机，她给戎橙发了条消息。
【沈意伶：有个问题我好奇很久了，我看不少武侠小说里的人都会点武功，在你们那个世界是不是也有会轻功的大侠，你哥哥有没有学过？】
沈意伶并没有一直看手机的习惯，但是戎橙回得实在是太快了。
【戎橙：群主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得不说戎橙这孩子虽然相比之下要单纯，但该有的谨慎一点都不少，隔着两个世界沈意伶都感受到了她的紧张，生怕戎栖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做了什么似的。
沈意伶思索片刻，给了个十分正面的回复。
【沈意伶：没发生什么，就是今晚有个神秘人帮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的那样有人会功夫。】
戎橙倒是没有直接帮戎栖揽了功劳，她问了具体的情况和细节，等到沈意伶简单说明白事情后她才激情回复。
【戎橙：群主，我觉得这件事就是皇兄做得没错了！】
【戎橙：其实皇兄他以前身子没有那么弱，父皇母后一直很惦记他的身体，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请老将军教他武功。皇兄小的时候有大半的时间是在军营度过的，他没法做一些激烈的训练，但是弓箭、剑术、暗器在他手上都有出神入化的效果。】
【戎橙：他今晚一定是把你说的果子当暗器用了，群主你相信我，我皇兄真的是个很厉害的人，放在身边绝对不会吃亏！（疯狂呐喊）】
不知道是不是女配群里的消息看多了，连戎橙这样的女孩子都学会用括号强调自己的情绪了。
看着“疯狂呐喊”那几个字，沈意伶嘴角上扬，好一会才克制住自己想要笑出声的冲动。
得亏了戎栖不知道他的皇妹是怎么推销自己的，不然怕是回去以后得把她好好教育一顿。
戎橙的每一句话看起来都好像只是简单夸一下自己的哥哥，但是愣是能叫人看出她话语深处的意思，那就是“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送哥哥了，不好不要钱，收到就是赚到！”
脑补出一个华服小丫头“卖哥求荣”的娇憨模样，沈意伶嘴角笑意更甚。
戎栖并不知道她在笑什么，视线落在她手机上时还眼中还划过几分细微的疑惑。
此时，他还不知道在自己努力掩饰的时候，那个远在天边的傻妹妹已经把他的老底一点一点地揭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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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你看什么呢？沈意伶这小姑娘很不错吧。”
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充满揶揄的声音，江予南被吓了一跳，一回头就看到黎知绘充满笑意的眼神，那眼神仿佛能看透一切。
江予南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妈在说什么，他俊脸一僵，飞快地转身否认：“妈，你在胡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看她！”
“我说什么了？”黎知绘明知故问，面上笑意不减，“我只是问问你沈意伶怎么样，我可没说你在看她。”
江予南：“……”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即便知道他妈经常话里有话，他还是会被套路到。
江予南一脸便秘的表情，刚才看到沈意伶和戎栖深情对视时心中的不郁飞快褪去，只剩下对自己的不解。
他为什么要这么在意沈意伶？先不说她和戎栖之间还有一层亲戚的关系在，就算没有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没有沈意伶在身边纠缠自己他不是应该感到开心吗，他在纠结关心点什么？
江予南给自己做了好一会的心里建设，他将上辈子和沈书瑜在一起时所有的美好画面都想了一遍，这才强压下自己莫名开始动摇的心。
他抬头看向黎知绘，在她依然戏谑的眼神下坚定道：“妈你觉得她好？我倒是觉得不怎么样。”
“哦？”黎知绘抬了下眉，笑容淡了点：“怎么说。”
江予南道：“从今天的事来看，可见她没多少分寸。郁冉再怎么说都是书瑜请过来的客人，还有郁家和沈家有过合作，沈意伶今天的纠缠不休明显断了两家继续交好的关系。要是书瑜就一定不会这样。”
听到他口中一直提到的沈书瑜的名字，黎知绘虽然没有表现出不开心，眼中的兴致却也是肉眼可见地减少了。
“那你觉得书瑜会怎么做？”她问。
江予南想也没想就答：“她会给客人留全面子，等宴会结束后再解决这件事。她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就算私底下解决也不会让双方受委屈。”
见儿子脸上露出一丝名为骄傲的表情，黎知绘嗤笑了声，“你说不委屈就不委屈？我看后来那郁什么的都要委屈死了，沈书瑜作为朋友怎么不去帮她？看在她的面子上甘彩芝都不会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江予南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出声辩护，又听到黎知绘压着声音道：“相比之下我就是觉得意伶好，我先前也听说过一些郁梦棠的传言，说实话看到她被泼酒我以为沈意伶会息声宁人，但是她出乎我的意料，这件事就足以证明她重情重义，也不是个怕事的。”
黎知绘朝着沈意伶的方向看了眼，眼中竟然有令江予南看不懂的欣赏。
“我活了这么多年，再怎么说看人也比你这个毛头小子要准，光是这郁冉根本就比不上郁梦棠。”稍顿片刻，她又道：“沈家要是有意和郁家交好，今天甘彩芝就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逐客令了，你真以为沈意伶的地位能够决定沈怀鸿做生意的圈子？不过是沈家借了这个势断关系罢了。”
有句话说得好，没必要的社交就该杜绝，郁家是扶不起的阿斗，沈家当然会放弃他。以前那是顾着情面，而今天这么做那就是杀鸡儆猴。
再加上沈意伶今天这么一闹，还有谁会觉得她在沈家不受重视？所有人只会认为沈家对女儿好，这个女儿也是个有能力值得培养的。
至于沈书瑜，她的做法确实没什么问题，在当时那样尴尬的情况下她就算出面替郁家说话也无济于事。
不过道理是道理，不喜欢那就是个人情感了，黎知绘就是偏向敢作敢当敢来事的沈意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