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听序脑子转过来,叫住他:“你不是在家吗?怎么会来这里?”
  “因为你?”
  “什么?”
  “你觉得可能吗?”
  “……”
  傅延承不逗她了,“应酬,刚好在这。”
  温听序惊讶于他居然有天也会静下心来向她解释,明明更合理的应该是直接不理她走人。
  有来有往,温听序也不瞒他:“我节目录完了,来这里是节目组的庆功宴。”
  “跟我没关系。”傅延承若无其事敷衍道。
  好吧,这才合理。
  温听序不恼他打一巴掌给颗甜枣又打一巴掌的可恶行为,反正他从来就是这样一个人,上辈子被颜值迷惑双眼,非得是死了一次才看透这个男人的本质。
  “那我先回──”话刚出口,看向前面的双眼凝滞住,突然闯进视线的那个人让她没有把话说下去的勇气,一度怀疑自己醉酒眼花了。
  看见她跟傅延承走在一块儿,莫琛先是错愕,紧接着有些恼火。
  “你怎么出来了?”温听序问。
  莫琛看向她的表情也笑不出来了,“你喝多了,我担心你一个人出来。”
  傅延承不置可否地和他视线对上,记性不错的原因让他几秒内就认出了眼前这个男人,和温听序在网上的桃色绯闻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
  他看傅延承明显有针锋相对的劲儿,而傅延承却心如止水。
  总的来说,他把人家当情敌,结果人家对他女人压根没兴趣。
  “我没事啊。”温听序摊手,脸蛋红扑扑的,看着呆傻。
  莫琛的视线还在执着盯着傅延承,话是对温听序说的:“那我们回包厢吧。”
  “这……”她能说不吗?
  “阿序。”见她不动,他便亲自走过去,一步紧跟一步,直至温听序跟前,他把掌心朝温听序伸过去,无限温柔说,“跟我回去吧。”
  温听序依旧是僵立的状态,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想回去,她想回家,只想快些见到自己的儿子,其他的都不重要。
  傅延承无心掺和他们的事情,不发一语就要先走。
  他刚迈出去第一步,温听序就跟被打开了某个开关似的,一声喊:“等等!”
  傅延承停住脚回望。
  温听序转而看向了莫琛,含混不清说:“那个……代我向导演他们打个招呼,我老公刚好来这边应酬,我就、待会儿跟他先回去了,你们玩。”
  莫琛不敢相信看着她,微张着嘴,最后努力扯开一个满是苦涩的笑,出口的声音也变得沙哑:“你叫他什么?”
  “啊那个──”温听序注意到自己那声老公叫出口连傅延承都震惊了,生怕他下一秒就拆她台,赶忙迈着小碎步跟上去。
  迅速瞥了一眼后面万分悲凉注目着他的莫琛,心里道了一万声对不起,说到底她也不是这具身体真正的温听序,旧情人该甩还是要甩的。
  于是她又故意当着莫琛的面得寸进尺扯近了傅延承,冲他甜甜一笑:“老公我们先走。”
  第18章
  第 18 章
  因为醉酒的缘故,她眼尾染上一抹殷红,笑起来也更傻了,刚才过于惊讶而短暂清醒的劲儿也下去了。
  走出去老远,手还一直勾着傅延承,没有放开的架势。
  “如果你不想让我当众把你甩开的话。”傅延承停在某个包厢门前,看也不看贴着自己臂膀的那个醉酒女人。
  温听序虽然迷糊,但能感觉出,这是句威胁的话,马上就乖乖放开了,双眼眯着看他,忍不住打了个酒嗝。
  他大概不是很喜欢酒气,明显变得嫌恶的眼神还是有些刺痛她,不过傅延承一个年复一年行走于商利场的男人,应酬酒席只多不少,他或许不是不喜欢酒气,只是不喜欢她身上的酒气,更直白点,他不喜欢她。
  无论是上辈子嫁给她的温听序,还是这辈子嫁给他的温听序,他都不喜欢。
  温听序可笑自己喝傻了居然为此有点失落,为了生下这个男人的孩子死过一次还不够教训的吗?
  总之,珍惜生命,远离男人,她才不要再当个恋爱脑。
  温听序甩掉了思绪,注意到傅延承打算进去的这个包厢是酒楼的高级vip专属,应该谈的生意不小,不想多耽误他,言简意赅道:“那个、你那边先忙,就是……我飞机赶不上了,等会儿你带我一程吧。”
  傅延承没拒绝,上前去打开一道门缝,察觉几米开外的温听序没动作,疑惑侧过脸:“呆着干什么?”
  “你忙啊,我在外边儿等你,我进去了……不好。”她说着还摇了摇头。
  傅延承不想多管她,自顾走进了包厢。
  温听序脑袋还是疼,在门口找了个地靠着墙蹲坐下去,脑袋枕在膝盖上,眼皮无力垂下。
  这时候不管有没有床,她都能闭眼就睡。
  穿得很少,酒楼里的空调温度很低,不知道昏昏沉沉等了多久,身体开始有点僵硬麻木,但知觉却变得清晰起来。
  因为进入到休息状态,全身的新陈代谢变得缓慢,身体产生的热量也会减少,导致睡着了体温降低,空调所带来的寒气也就冷得她直发抖。
  后来有人拍她肩,她才从那种麻木的状态里脱离,分不清是被冻醒还是拍醒的,尽力撑起眼皮,入眼是显眼的黑色西装裤,往上看是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颚线。
  他俯视她的表情有种居高临下的傲气,但下一秒他就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亲手盖在温听序身上。
  尽管他的行为多么贴心,嘴上还是那样疏离:“要是感冒了,回头小璟闹起来你自己哄。”
  外套里还残余着他的体温,暖流灌入,寒意顷刻散了大半,温听序也就没跟他计较,换了个话题:“你那边谈完了吗?怎么没见着他们出来?”
  “谈拢我就先走了,来门外看看哪个蠢货冻死了我好收尸。”
  他嘴好像变毒了,不对,他一向那么毒。
  “那让你失望了,我还没死。”温听序拉了拉外套,她里面穿的是很普通的休闲t恤,跟西服外套显得格格不入。
  傅延承是开了车来的,两人并行到了地下车库,好在时间不早了,一路没什么人,躲过了被目光盯上的可能。
  上了车,温听序回过神反应自己的孑然一身,她只是被拉过来吃顿饭,行李什么的还落在酒店。
  试探性看了看傅延承,其实他要回家去车库开车直接走就行,温听序不确定他有没有那个闲心送她过去拿一趟行李,万一不同意,把她送个地方随便扔下怎么办?毕竟傅延承不是第一次想这么干过。
  感受到她一次又一次投过来的视线,傅延承先开了口:“有事直说。”
  话到这了,温听序也不扭捏了,“送我回趟酒店,我行李还在那里。”
  本以为他会拒绝,谁想他只是轻飘飘斜视她一眼,回应了两个字:“地址。”
  温听序如愿被送过去拿上了行李,下楼的时候傅延承还没走,还算有点人性。
  一路上一来一回没少耽误,下高速的时候就已经凌晨一点多了,到家更不用说,小家伙熬不住已经睡下了。
  临睡前,温听序还悄悄走到傅璟房间,放了几颗糖在他的床头柜上,前几天给过他一次,看样子他很开心,温听序也就记住了,算他儿子一个爱好。
  但偏偏傅延承那个不近人情的死东西说什么对牙齿不好,给过一次就警告她不许再给,她还就偏不了,怎么说也是她儿子,怎么能受这憋屈?
  傅延承要虐待儿童,她宠就是了。
  可能是因为等半天没等到温听序的缘故,细看小家伙时还能看见他脸颊上两行风干的泪痕,估计是哭累了睡着的。
  温听序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小脸蛋,在静谧的黑夜里悄声说:“妈妈回来了。”
  放好糖,温听序蹑手蹑脚走出去带上门,一侧身就看见了廊道不远处不动声色站立着的傅延承。
  他浑身都隐没在黑暗里,微弱的光照着只能看见那是个人影,大半夜的可把温听序吓得不轻,脑中自动刷屏万字的恐怖小说剧情,捂着胸口惊魂未定,在喘气间辨明出那是傅延承。
  “你怎么一点儿声儿都没有。”温听序抱怨他。
  傅延承一点没觉得自己大半夜吓到人有什么抱歉,犀利的目光在她和傅璟的房门之间来回打转,最后死死定在她脸上,“嫁进来你不想着怎么巴结我,反而对我儿子各种关照,怎么想的?”
  温听序心中一凛,才意识到自己对小璟百般讨好的行为太过了,就显得奇怪了。
  她现在只不过算个后妈,还是个暂时的后妈,不当个恶毒女人刁难小孩儿就好了,还能跟亲妈似的这样当宝,是个人都觉得不对。
  “我觉得……小璟比你有人情味儿多了,小东西又可爱又好玩,我多关心一下有问题吗?”她用了这么个硬核的理由搪塞。
  傅延承没跟她掰扯,脸往下边一偏示意:“刘嫂放了醒酒药在桌上,自己下去吃。”
  “刘嫂?”温听序不解,“都这个点了,她还没睡吗?”
  “不想吃就放着。”
  他态度强硬,像被拉来交代事情似的,说完就往书房走。
  温听序略一迟疑,避免明天一早醒来平添头疼,还是下楼找到客厅桌上摆好的醒酒药。
  旁边还放着水,一摸,是温凉的,室内一直有空调,要完全凉掉不需要多久,可见这杯水也没有在这里摆多久。
  嘴硬心软。
  脑袋里突然没来由地蹦出这个词,要说完全没人情味儿,倒也不是那么彻底,不过在她还活着的时候,他确实,没有一点人情味儿。
  一个利益至上的资本家,眼底容不得沙子,心里装不进感情,他的世界里只有无穷尽的算计心机,面对温听序的讨好,他也从来不会当回事。
  因为那时在他眼里,温听序也不过是个利益交接线上的利用品。
  时过境迁,四年有余,温听序好像现在才开始后知后觉,傅延承其实很爱她为他生的儿子,会留着她的照片,她的房间也干净如初,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留恋逝去的她。
  但那有什么用呢?
  温听序曾经那么那么爱他的时候,他不放在眼里,从始至终都在轻贱她,而她甚至为了这份卑微到骨子里的爱最终把命都搭进去了。
  她觉得那样的自己真是蠢透了,她不该活得这样失败,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生下来不是为了联姻,为了讨好谁,她没有为自己好好活过。
  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阴影下。
  上天眷顾她,让她得以重新看见黎明,感受生命,她清楚自己该做的是什么,摆脱这个男人,做一回真正的温听序。
  不要因为那人在她死后捡起来那点可笑的情分而动摇,一点也不理智。
  吃完药等药效上来后,确实舒服不少,累了一天,她该一躺床上就睡死的,但是空腹喝酒伤胃伤身,半夜就被饿醒了。
  看了看手机,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想着忍一忍到天明,但怎么也睡不着,还是爬起来打算去厨房找点东西吃。
  富人家或许都是这么讲究的,冰箱里基本没有熟食,一餐吃不完绝对不会留到第二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