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那个肩挎包扎着低马尾身着西装的女人觉察身后动静,一转身和温听序来了个面对面。
梅开二度。
杜若啊着嘴巴说不出话,震惊之色不言而喻。
“你听我解释。”温听序作出了最后的倔强。
十几分钟后,鼎星娱乐公司的休息室内,在温听序解释完一切来龙去脉后就是良久的沉寂。
杜若暂时还在缓温听序勇闯男厕所这件难以消化的事情,握着水杯默默去门口的饮水机,以接水的名义在外头冷静了好一会儿。
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的温听序觉得自己才是需要缓和的那个,刚才的解释她没有提及碰见傅延承的事情,本来进男厕已经够丢脸了,还被自己的网传未婚夫个傅延承撞见,这还不如把她就地枪决来得痛快。
但傅延承会出现在鼎星娱乐公司附近的公厕也很奇怪,出于没来由的探索欲,等外头那人冷静差不多进来,温听序就迫不及待想换个方式询问:“那个、傅延承——”
“你跟傅总什么关系?”杜若沉下脸,暂且消化了男厕所一事,但主要目的还没忘,关于温听序为什么一夜之间从病人变成别人未婚妻还登上了热搜,杜若一时接受不来。
温听序的询问被打断,也不好乘胜追击,实话道:“总而言之,我被家里人逮去定了个婚,至于为什么会有照片流出去,你问我也没用。”
“又是那一家人。”杜若眼中浮现出几丝厌恶,“先前就把你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上,甚至逼的你去……”
去自杀。
温听序脑补了下文,她没有原身的记忆,但听这话,原身所遭受的网暴大概也跟那一家人脱不了干系。
“现在倒好,家里公司不行了想起你来。”杜若气的眼睛都快充血了,“你那一家子破人我真的……”
或许是看在温听序的面上,杜若没有爆什么难听的粗口,她倒希望能来个人骂死那一家子。
“这次的热搜,八成也就是他们搞的了。”
“谁?”温听序思忖片刻,“李淑萍他们么?”
杜若征了一瞬,虽然李淑萍这个继母对温听序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有点偏见,但是温听序原来性子软得紧,对李淑萍一直都没有太大恶意,甚至能称一声继母。
直呼其名,还真是第一次,温听序所表现出来的差异似乎从几天前醒来就开始了,但杜若没有多怀疑,就当孩子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想开了。
“眼下纠结是谁透露出去的也无济于事。”杜若烦地闭上了眼,“我要的是解决方案。”
叩叩——
敲门声落下,门口清亮的嗓音提醒道:“杜姐,会议人员都到齐了。”
“知道了。”杜若挥手示意,等人走了又看向温听序,“走了,一块儿商议你的破事。”
温听序正起身,透过透明的隔离墙,西装革履的两个男人跨步走过,其中一个客客气气地伸手为另一个让道,温听序眯了眯眼,终于看清那个男人,不是傅延承又是谁?
“傅延承?”温听序脱口而出,确定自己没看错,等那两个人都匆匆走离视线,还是最开始的疑问说出口,“他怎么在我们公司?”
“傅总是我们的大客户,最近在谈一个微商代言。”杜若又想到订婚那茬,没什么兴趣谈下去。
由杜若召开的一个小会,专门针对本次舆论采取应对手段,对娱乐圈这行知之甚少的当事人温听序整个过程都听得迷迷糊糊甚至有些犯困。
好不容易熬到了会议快结束,温听序强撑起精神,唯一听进去了的是杜若最后一句对着她说的:“这件事情散播范围太广,整个娱乐圈乃至商业界都人尽皆知,想要澄清双方清白是不可能的,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顺其发展而行动,承认并由当事人公开。”
听到最后一句温听序就清醒大半了,“什么公开?”
“这件事没得商量。”杜若斩钉截铁,“找傅总商议并说服的事情,你义不容辞。”
会议至此结束,温听序没有拒绝的余地,哪怕她有多不想主动去找那个男人。
从杜若口中得知,现在傅延承大概还在待客室详谈工作细节,于是温听序直接被勒令去地下车库找到傅延承的车,就那么靠着车旁的墙柱,温听序百无聊赖地等了有十几分钟,很不耐烦。
期间有几个人经过,对温听序投来的目光也是有些逗趣的意味,她当然知道,自己不仅仅在网上出了名,整个公司内部都等着看她笑话。
适应新身份还没多久,温听序不是很能完全代入,她只觉得自己不喜欢那样的眼神,因为没有戴可以遮目的帽子,几次避开,也只能偏过脑袋。
反复数次,温听序已经没什么耐心了,目不转睛盯向身前这辆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豪车,越盯越冒火,一脚抬起就有了踹向车头的冲动,但这只是为了发泄,她当然也不会真的踹上去。
突然,在静默无声的车库内猛然响起几声控制开锁的哔哔声。
愣了一瞬温听序反应那声音来自她刚要装模作样踹上去的suv,一道黑色的高大身影在余光中显露出来,而她一只脚还没来得及放下,就那么保持着马上要踹车头的动作。
如果这时候有多余的时间,温听序一定会思考为什么重生后每次一遇到这个男人事情就会变得非常!非常!抓马!
傅延承站定在温听序身侧,手束于胸前,看着她的眼神中,严肃里又夹杂些戏谑,“你不如继续。”
眼见为实。
温听序没有狡辩的余地,缓缓把脚抽回来,尴尬的时候她总爱四下乱看,只要不看那个让她尴尬的人什么都好。
“有事长话短说。”傅延承也不是个能耗的性子,直切主题。
温听序自视一向果断,但到了傅延承这好像什么都不管用,杜若要她找傅延承商量,说白了就是让她软下性子来求,傅延承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浪费时间在她身上,还要陪她到镜头前做戏就更不可能了。
话堵在喉间,难以启齿,到最后傅延承都有些不耐烦,她只好破罐破摔豁出去:“热搜你看了吧,这件事影响很大,基本上没有撇清澄清的可能,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公开。”
傅延承冷峻的眼神里掠过一瞬迟疑,随后不发一语,倒是在全身进入车里前补充上一句:“上车。”
地下车库有一条直通后门的路,这让他们很好地避免了记者狗仔们的追踪。
suv匀速驶过柏油路,坐在副驾驶的温听序,透过车窗呆呆望着街边车行人往,一路上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傅延承没有说要带她去哪,也没有正面回答她所提出的事情。
“我是来问问你的看法。”温听序终于开口,打破了长久的沉寂。
第5章
第 5 章
车子到红绿灯前停下,从后视镜中,温听序看见傅延承依旧淡漠的眉眼,他好像一直这样,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
傅延承淡淡瞟了她一眼,还是没有直面回答,“你去哪?”
温听序恍惚回神:“回家。”
她下意识就说出口的,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今的家在哪,总不能回温家大宅吧?
温听序后知后觉这个问题,有些懊恼嘴快,而且傅延承莫名其妙的,也不回她什么意见,就管她问要去哪。
“地址。”傅延承打开了导航,等着温听序报位置。
她一紧张耳根就泛红,咬得内唇有些生疼才肯放松下来,为今之计,只有瞎编,“我那个、忘了,刚才了杜若跟我说,让我别回去,有狗仔蹲点。”
“在哪下?”
他这样执着地要找个点把温听序放下。
温听序有些恼火上头,信口道:“在你家下行吗?”有些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傅延承眸光加深,说不清的情绪一闪而过,好像终于想起了温听序上车的目的,他偏头过去,悠然道:“你的事,不要奢望我会出现在镜头前,热搜我会找人压,词条也会撤,其他的不用谈。”
虽然但是,意料之中。
温听序抿唇,这样似乎也行,反正她又不会掉块儿肉,本来名声就烂成那样了,再烂一点又何妨?她迟早会扳回局面。
“嗯,能去你家吗?”温听序再次开口,这会儿她是清醒的,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想去看看小璟。”
她只是想多跟儿子待在一起。
但听在傅延承耳朵里就很奇怪了,自己儿子莫名其妙跟她亲近就算了,这下两个人都和和气气要搅到一起,真不知道该说是好是坏。
但换位思考,如果是小璟的话,估计,啊不,肯定是想见到她的。
傅延承想到早上的时候傅璟就跑来跟他哇哇大哭问妈妈去哪了,哄了半天也没哄好。
“我的意思是,我觉得小璟看到我应该会很开心,而且我现在家回不去,总不好回温家。”温听序补充道,这算是自己把台阶铺好了,就等着傅延承一句答应让她下。
车子刚好路过站点,这是个等车的好地方,但傅延承没有停车,一路直行,直达独岛雅墅。
实际上就算温听序不说他也知道,为了儿子,把这人带回家总没什么坏处。
果不其然,还在客厅沙发上玩毛绒玩具的小家伙一见着温听序进来就两眼放光,好似见到了什么大宝藏。
温听序笑地眉眼弯弯,只可惜没来得及给小家伙带点什么,她只是温柔地摸着他软乎乎的小脸蛋,心里就好像被灌满了蜜饯。
亲情大概就是世上最难以割舍和奇妙的了,即使从傅璟出生那天温听序就永远离开了他,但再见时,那股割舍不断的亲切与依赖还是毫无芥蒂地连在一起。
“妈妈去哪里了?”小家伙委屈巴巴说。
温听序迷糊了,看向正要从旁边走过的傅延承,隔着不远的距离傅延承当然听见了,他朝温听序甩了个无奈的眼神,“他早上醒来就在找你。”
温听序了然,果然还是她的儿子,虽然眼睛有点不太好,居然还能认错妈,但转念一想也不对,她儿子确实也认对了。
矛盾的问题。
温听序不想了,继续笑吟吟地陪儿子玩。
傅延承还有公务要处理,回来没多久就去了公司,但也没有赶温听序走的意思,于是她自然而然就留下来了。
先是参观了一遍傅璟的房间,朴实无华地跟那个无趣的家伙如出一辙,给孩子房间布置得不温馨就算了,还搞那么压抑,有生之年温听序一定要给她儿子翻新一遍。
再者就是衣柜,傅璟的衣服也是单调无味,温听序简直被傅延承的带娃方式弄得火大,当即就在网上给儿子下单好几套颜色各异的小衣服。
一直到傍晚时分,傅延承才下了班回来,阿姨早早做好了饭,但是富人家总是规矩多,在傅延承没有电话打来说有其他安排的前提下,他们就连吃饭都要等着他。
不过今天的晚餐也有一点温听序的功劳,毕竟还没有给儿子做过一顿饭,好不容易有次机会大显身手,做了两道菜,很好辨认,餐桌上最难看的两道就是。
以至于傅延承一上桌就注意到了那两道菜,皱着眉问阿姨:“杜婶,你的厨艺还有两极分化的时候?”
刚从一边接水回来的温听序听到这句话,含在嘴里的水差点喷了,不尴不尬地拉开椅子坐下,清了清嗓子:“这两道是我做的。”
她承认得很大方,按她心里话来说就是,反正也不是做给傅延承吃的,管他喜不喜欢。
但眼前这个情况,好像她儿子也不是那么喜欢。
傅璟个子矮,但是傅延承那个教育儿子的变态方式还是要孩子坐上餐桌,哪怕够不到桌子,但还好旁边有保姆阿姨喂他了。
最主要的是,小家伙仰着脑袋就闻到了刚好摆在自己面前的两道亲妈之作,嫌恶的表情在一个四岁孩童脸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阿姨见状也明白了,伸手去夹了别的菜。
温听序无地自容中。
傅延承也丝毫不给面子,手一摆:“把那两道……”他停了一下,或许那玩意不能称之为菜,“那两道东西撤了。”
他说的很不给面子,好歹也是她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也没逼他吃,光摆着就不乐意了是怎么回事?
温听序也没打断忍,筷子一放:“又不是没人吃,撤什么撤。”
“你吃?”傅延承挑眉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