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由鹿黎和盛烊一同出山。
那会儿鹿黎还不过是山门内最小的师叔,流云当时还很喜欢他。
清冷又刻苦。
到头来,还是被那天才给打入魔窟。
没有人能做到不嫉妒,只不过有些人自知不可和无力,有些人却觉得有机会争一争。
鹿黎是后者。
他不服,于是自堕魔道。
想来前任掌门收鹿黎为徒的时候,应该也知道他的身世,只是不知为何,还是将如此一个隐患带入云宗。
盛烊回到云宗时,元崇长老还没从鹿黎屋子里出来。
众人看到盛烊皆是一惊,又连忙行礼,“掌门。”
赵晏看到盛烊眼中的不可置信,但还是抿着唇,一言不发。
“梨梨如何。”他问的是木庆。
木庆冲盛烊跪下,“掌门,求您救救公子,元崇长老刚刚发话,如今公子已是强弩之末。”
盛烊只觉天黑了一片,乌云滚滚的,听不进任何话语。
他从木庆旁边经过,雪白的靴子上沾染了尘土,却又在瞬息之间变得干净,鹿黎喜欢干净。
众人都不敢开口,流云看不得如此情景,带着朔月先走了。
岑翎在替耗费太多精力的杳杳检查,见无大碍才敢低声询问怎么一回事。
“那个恶魔,他杀了阿冬的同伴,还想杀阿冬,鹿黎听到声响,出来替阿冬挡了一剑。”
杳杳双眼死死的瞪着赵晏,如若不是被岑翎圈在怀中,她肯定要冲上去将他咬死。
岑翎也没有想到,明明最安全的云宗,还能发生这样的事。
“阿冬情况怎么样。”阿冬被木庆和朔月一同扶回了后面的矮屋里。
远远看了一眼,还有起伏,应该只是在昏睡。l
“阿冬只是受了轻伤,他身体特殊,很快能好,只是受了冲击,一时间昏了过去。”
说到底还是鹿黎受伤让他受了惊,此刻两边都昏睡着,赵晏站在院子里不敢动也不敢离开。
方才盛烊看他那一眼,就已经在他身上下了禁制,如今他动弹不得,只能在这里等着里面那位醒来。
若是今日鹿黎出事,估计就要立马人头落地了。
流云长老甚至都不愿多待,怕是也知道如今不论说什么盛烊都听不进去。
“掌门。”盛烊走到榻边,有些不敢去看鹿黎。
元崇见盛烊便立马从榻上起来,给他让位置。
“如何。”原本沉稳的声线在看到那脚边一盆血水的时候变得颤抖,他以为只是受到刺激让鹿黎又陷入昏迷,没想到还受了这么重的伤。
元崇也着急,鹿黎现在彻底昏死过去,脉搏虚弱无力,“濒死之际。”
这副身子早已和魔族没有任何关系了,早在逢山城的时候盛烊便探过鹿黎身子,如今的他,不过是个普通人。
他最后身体里剩的那一点魔族的恶也消之殆尽。
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很难说熬得住。
“需要什么。”
盛烊问的是,救鹿黎,需要什么。
元崇不敢再治,他虽然替鹿黎止住了血,包扎了伤口,但是他本身就心中藏了事,一直压抑着情绪,前几日刚宣泄完,就眼盲了。
这次又是刺激又是受伤,“老朽无能,掌门还需另请高明啊。”
元崇走了,盛烊闭了闭眼,半蹲在鹿黎面前,“鹿黎,是我无能。”
“是我不该留你在山中。”
“你说想开铺子,我让人多留意好的店面了,等你醒来,我便替你办好一切。”
“我们一起下山吧,我想陪你很久很久。”
盛烊用名贵的药材钓着鹿黎的一口气,赵晏被关入了地牢,木庆出去打听有名的神医。
杳杳和岑翎回了玉山城,也说去寻找有没有还在世的高人。
这半月盛烊一边处理和魔族的通商事项,一边又要亲自照料鹿黎。
巨大的压力让他如今修炼受阻,大乘期已经停滞不前很久了。
若能尽快突破进入渡劫阶段,或许可以引天地灵气为鹿黎续命。
他现在每天为鹿黎身体输送少量灵气,还要助他将灵气化入身体各个地方,每天都疲惫至极。
但鹿黎一直没有醒,元崇闭关了,说是要查阅一些古籍,看看能否找到救鹿黎的法子。
所有人都在忙着。
阿冬就每天守在院里,哪里都不肯去,杳杳说带他回魔族,看看能否找到好的办法替他身子进行治疗,但阿冬拒绝了。
他受的伤好了,外貌如何他不在乎。
如今公子还未能脱离危险期,身边也没有信得过的人,他不能走。
于是阿冬每天都守在门外,盛烊来的时候他就去矮屋待着,不打扰他们。
盛烊离开的时候他就坐在门前,竖着耳朵听屋内的动静。
等到傍晚的时候,盛烊就会让他去烧热水,他在里面为鹿黎清理身子。
阿冬问过一句,盛烊只说,他不喜欢身上脏兮兮的。
之后的每一天,阿冬学会了洗澡。
院里的桂花树长高了不少,桂花开了又谢,天气逐渐转凉,盛烊将鹿黎带回了碎星崖,阿冬被留在了小院,只偶尔白天会去看看鹿黎。
一直到今年的第一场雪落,鹿黎都未能苏醒,云宗被一片白色笼罩,陷入短暂的沉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