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悠引两人从廊角转过,嘴里一串子话从始至终就未停歇过:“你来得正正巧,我正说过两日要给你发一封信邀你回来,你就与宫主亲自过来了,就是你们来的不巧,铺子里许多新上的玩意儿我还没来得及往府里换。”
  “胡兄,太讲究了。”易晗峥往四处摆设打量过一圈。这里比及浔渊宫节日气息浓厚不少,往年的浔渊宫自然也会庆祝新岁节,可浔渊峰上不弄这些,大多还是浔澜峰和外门那边布置的多一些,他一个住在浔渊峰的,有时候就觉得还是有些冷清。
  一条回廊走到头,胡悠推开身侧屋门,寒暄笑问:“宫主第一次来时就是在这屋里,也不知宫主记不记得。”
  季鸣霄顺着他的意思进了屋:“记得的。”
  三人坐着没多久,就有衣着打扮精致漂亮的丫鬟奉来了茶点。这茶是宁州州域的特产,味道很是香醇,胡悠这个做主的也是心明眼亮,一眼瞧得出两人喜好,当即喊屋外丫鬟又添几份糕点,晌午的饭菜也让人去厨房招呼一声添一些诸如桂花糖藕之类的甜点。
  待那丫鬟出了屋,胡悠瞟了眼易晗峥:“你可别当我心里还在惦记啊。”
  易晗峥摇了摇头:“胡兄不是那种人。”
  季鸣霄理所当然不知他二人在对什么暗号,问倒是没问出口,只不过尝着桌上甜点忽而想起一事。他问易晗峥道:“当初,我从山下带回那一小篮桂花酥去了何处?”
  “?”易晗峥是真没想起来,“什么桂花酥?”
  季鸣霄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直勾勾盯他:“当初你随我去山下巡查,城中百姓答谢送给我们的。你不记得,难道是忘记后放坏掉了?”
  “哦,你说那个,”易晗峥想起来了,一时有些恍惚,“那会……你不在,那小篮桂花酥一直没人惦记,后来被晴儿带去了浔澜峰。”
  说罢,他又垂眼笑笑:“那个要不回来了,改日我给大人补做一份好吧?”
  “……哦,”季鸣霄一时没说话,低眼看着杯中茶叶缓缓下沉,直至沉入杯底,“如今没有新鲜桂花,不必再做了。”
  “哦,那来年吧。”易晗峥应下了,但莫名觉得他周身气压有点沉沉闷闷的。
  这时听见季鸣霄补充着又低声道了句:“不带也要坏掉,该带去的……”
  易晗峥:“……”大人,你的遗憾表露太明显了。
  胡悠忍笑看好戏,打圆场道:“老弟还记不记得,我先前与你说过要往传送阵里砸钱的事情?”
  易晗峥点点头:“记得的,胡兄打算什么时候做?”
  “之前, ”胡悠随手扯了扯头发,慢悠悠道,“我往回春门和隐苍门递了消息,毕竟同为宁州内顶流势力,总要与人通个信嘛。可惜,我都说了我砸钱,他们筹划筹划,分点人和灵力矿过来,前期准备做足了随时可以开工,隐苍门那边的严正凯还是没同意。”
  “其实不出意外,”易晗峥说道,“如今伏魔塔已倒,往后更难出现如乌罪一般实力非凡的魔修。如今的传送阵,就算不连通各州域也没太大问题,有什么事情靠御剑和天行舟就可以了,凭严正凯的个性,他不同意开工太正常不过。”
  季鸣霄将杯盏放回桌上,看样子已经抛开对桂花酥的遗憾,也接了一句:“况且宁州此地,真正确保宁州各处安稳的修者势力还是隐苍门。如若他们真的应允,以后要负责传送阵的定期维护与警戒、灵流调理以及其他各方面问题的亦只能是他们。因此,严正凯为什么会拒绝便不难理解。”
  “是这个道理,”胡悠点了点头,“我当初太想当然,果然我就适合捣鼓捣鼓行商,修行门派方面的事情我不适合参与。”
  “倒也不是,”易晗峥道,“之前确实是迫切需要各州域连通协作,而如今又变回各州域互不干涉的局面。”他调转视线瞥了一眼季鸣霄,“直白说,严正凯的做法还是掺染了私心,大人怎么就专挑着好的给严正凯说理?”
  无言须臾,季鸣霄疑道:“……你为什么总与严正凯过不去?”
  易晗峥手指捏过杯盏转了转,漫不经心着道:“我哪有与他过不去?我不过是实话实说。”
  季鸣霄想了想,还是觉得没必要纠结这个话题,沉默着未接他的话。
  正巧这时,方才被吩咐出去的丫鬟新加了碟小甜点过来,放在桌上后并不多言,恭恭敬敬着行了礼就出去了。
  胡悠品了口茶,津津有味看他两人不起硝烟的拌嘴:“或许是因为同类相斥吧。”
  易晗峥默了默:“……我觉得我与严正凯不是一类人。”
  胡悠轻轻一叹:“说的也对,有句话说三岁一代沟,凭着严正凯的资历,你我二人都得被他当小孩看呢,哪还能划归到一类里边去?”
  话音一落,他却觉得易晗峥更闷闷不乐了,想了想顿时反应过来缘由,他立时补充一句:“当然我不是嫌弃你资历浅,你不要误会啊。”
  “嗯,我明白。”易晗峥没抬头,手指轻轻敲了敲杯沿。
  见他模样,胡悠一耸肩:“好了,闲的没事扯他严正凯做什么?好不容易把咎通这死鬼耗过去了,咱们说点开心的。”
  “我听说各州域都在打击残余的魔修势力,尤其是彤州那边的金辉阁,大陆上哪个州域都没他们做的绝。不过想想也好理解,还不是因为彤州这地方早先就有不少魔修乱窜,要不怎么能给乌罪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