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一点,曹局眼前一亮,说:“咱们局不就有个案子,只发现了一具头骨和一些碎骨,找不出死者身份吗?”
柳支队却道:“有是有,但这个案子办起来没那么简单。颅面复原耗时很久,我听说动不动就要一两个月。就算她水平高,做得快,没有十天半月也做不出来一个吧……”
柳支队当然希望林落帮他多破几个案子,为此,他已找出了几个包含疑难指纹的案件。
这种案子,对林落来说,用的时间不会太久。所以他求助起来,也不会有太大压力。
但要是再请林落帮他们做颅面复原,这话他就有点说不出口了,这不是把人当成牛马在用吗?
如果这个复原法,用一两天就可以完成,他还可以厚着脸皮说一下。要是时间太久,这个嘴他没法张。
曹局也很快懂了他的想法,柳支队张不开嘴,他也有点说不出口。两个人心照不宣,没再说下去。
这时陶老却问起了方教授的情况,他已经听说,方教授在曹平市一带出了事,被劫匪劫走,放到了池子里泡了一天一夜,风湿犯了,还差点没命。
几个考古专家在旁边听了,也十分动容。林落却道:“陶老放心,方教授早年多次去国内外参加公益,去的都是一些危险的地方,比如海啸和地震现场。”
“为此他曾有过几次遇险经历,他心理很强大的。所以这件事对他没有太大影响,他现在正忙着把自己研究的颅面复原软件投入使用。”
陶老听了一怔,说:“小林,你是说,方教授他做出了一个软件,可以用电脑来对头骨做颅面复原?”
林落点头:“是啊,方教授说用手工复原实在太慢了。有些案子受限于人工速度过慢,掌握这门手艺的人太少,就成悬案了。如果能用电脑快速复原,部分案子就有了侦破条件。”
“软件使用起来当然也有门槛,需要使用者了解一些高数知识,懂得参数的使用。但它至少要比人工复原前进了一大步,一部分技术人员经过培训后,是可以掌握用法的。这样一来,颅面复原就不是极少数人才能掌握的技能了。”
“最重要的是,复原的时间会缩短很多,一般情况下,一两天内就可以复原一个。”
陶老不禁手抚胸口,夸张地道:“我的天,一两天复原一个?!”
“我以前找你跟方教授帮我复原十几个头骨,给了你俩十个月时间。这要是放在现在,不到一个月就完成了……”
旁边一位专家笑着说:“谁让你那么早张罗这事儿?”
陶老只是惊讶下,倒是看得开,很快就道:“那有什么?我那书上印的差不多就是国内最后一批手工复原颅骨了。这个就是意义。”
这件事说到这里,暂时就放下了。知道林落要带人来看湿尸,一位负责挖掘的专家就过来跟林落说:“去看可以,跟着我走,可以看,不能拍照,不能随便触摸墓内物品。”
林落当即保证:“我们看一下就出来,争取不影响你们的挖掘工作。东西我们也不会乱碰的。”
于是一行人就跟着专家走了进去。那具尸体被放置在一个带着花纹的大棺材里,棺内有微红色的液体,透过液体,人的脸看得并不太清楚,但能看得出来,那个女人的头发和衣服,还有露在衣服外的脖颈与手的皮肤都是能看出来的,看着还有弹性。
他们离棺内还有一段距离,主要是怕他们碰到棺材和周边的东西,所以他们看得也不太清楚。但众人却知道,等这个湿尸被取出来之后,就算再小心保存,其外观也跟保存在墓内不同,这没办法,墓内这种特殊环境,现实中太难达到了。
众人在外围只看了两三分钟,因为还有工作人员在棺周围忙碌,所以他们很快又出来了。
出来后,姚星小声跟林落说:“师父,我感觉这个人大概是接近一米六的身高,骨相不错,生前应该和有好看。”
林落却问他:“听着很神奇,真正看到会不会有点失望?”
“是啊,刚听到的时候特别好奇,看到之后,感觉除了是古代来客,棺内还有液体,其他的和普通的尸体其实大差不差。好奇心就没了。”
林落却给他布置了一个任务:“这只是视觉上的感觉,你回去后,可以尝试着把棺内溶液的配方研究出来。如果真能做到,你就会觉得,这个湿尸很了不起了。”
“还有顾慈,你没事可以搜下资料,查查这个墓室,和同类尸体所在墓室的结构,下葬方法等等,总结下。”
“要想当个厉害的刑警,最好是个杂家,各方面都懂一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姚星怔住了,怎么着,出一趟差,除了破案,还要给他额外布置作业?
这和春游回来写游记,出去看个电影被家长催着写观后感有什么区别吗?
姚星抗议地看了眼林落,说:“师父,我觉得,这对我来说,大概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我可以不做吗?”
林落笑:“可以,你自主决定。”
顾慈犹豫了下,感觉林落给自己布置的任务似乎要简单点,他应该能做得出来。至于姚星,谁让他是学化学的呢?分析棺内液体成分的重任,就交给姚星好了。
于是,顾慈主动提出,他可以完成作业。
他这一表态,差生姚星也不好意思再推搪,只好闷闷地接下任务。
第二天,几个人各忙各的事,林落去了市局支队,一个上午,通过指纹处理,给柳支队破了三个案子。支队连续派出好几伙人出去抓人,整个支队大楼,不时响起咚咚的脚步声。
柳支队上午去了一趟考古现场,又安排了抓人的事,下午就跟谢经理约好了去挹翠阁看房。
两人开车到挹翠阁,先在小区里走了走,又去看了样板房。随后,谢经理就带着他敲他弟弟家的门。只是他敲了足足五分钟,也没人来开门。
谢经理只好打他弟弟电话,电话关机。
谢经理不死心,又打他弟媳妇手机,仍然是一阵忙音。连续几次都是如此。
谢经理感觉到情况好像不大对,他脸色有点难看,连着联系了好几个亲戚,都没有人知道他弟和弟媳在哪,夫妻俩也都不在单位。
柳支队一直在旁边,见状就道:“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不行的话,我找个开锁的,先把你弟家门打开,看看里边的情况吧。”
第150章 强力支援
收废品的人
“我昨天晚上还给我弟打电话, 跟他约好了时间,怎么联系不上了呢?”谢经理没有他弟家门钥匙,一时也不确定该不该听柳支队的话。
“我弟做事挺靠谱的, 要是有事不能在家等着, 他应该会跟我说一声啊……”谢经理越想越不安, 额头上冒起了细汗,将耳朵凑近门缝, 又咚咚咚敲了好几声门。
他没有马上同意开锁,柳支队也不好干涉。如果是他本人遇上这种事的话, 只要觉得不对, 他肯定会第一时间找人把锁打开。就算是弄错了,也不过是换个锁的事。
谢经理又开始拨打电话, 这次柳支队凑到门边,听着门内的动静。但这门是双层的,他也没听出来什么。
两个人在楼道里敲了好一会儿的门, 声音不小, 楼下有人听到了。谢经理正在犹豫, 要不要按照柳支队的意思做时, 一个戴着帽子的中年人沿着楼梯上来了。
他身穿蓝色工作服, 身上有不少白色斑点, 看上去是在刮大白。
“楼上没人吗?”中年人边走边摘下手上的白色线手套, 面上露出奇怪的神情,说:“他俩应该在家吧, 三点来钟拎着菜回来的。我在楼下干活, 门一直开着。他俩要是下去, 我就算看不着,也能听着动静啊?”
他这番话不禁让谢经理双腿发软, 感觉他弟和弟媳可能是真出事了。
柳支队当即说道:“不要再犹豫了,他们可能还在房间内,我马上让人过来开锁吧。”
“行,求你们快点。”谢经理已经有些六神无主了。
柳支队很快联系了挹翠阁附近分局的开锁能手,与这个警察同来的,还有当地分局的几个刑警。
这些人来得很快,大约六七分钟就到了。开锁过程比较顺利,两道门先后打开,谢经理也顾不得礼让,门一开,他就抢先冲进玄关,眼睛先在客厅里扫视一番,没发现什么异常,倒是看到客厅旁边的桌子上摆着的几把青菜,旁边还有几个小盆,看上去像是要摘菜。
柳支队鼻子较灵,门开之后,他就闻到了一股血腥气。那气味好像是从卧房里传过来的。
柳支队当机立断,跟那几个刑警说:“都戴上脚套,注意保护现场。”
一时间,众人都戴上了脚套,只有谢经理冲得急,穿着一双皮鞋就跑进去了。
柳支队随着跟进去,众人前后脚进了卧房,刚到门口,就看到了浅黄色地板上还未干涸的血迹从床沿内侧流了出来。
谢经理心跳如擂鼓,全靠一鼓劲撑着,几步跑进卧室朝向窗户那一侧。只看了一眼,他就差点晕了过去。
柳支队也到了,在看到现场情况的时候,一股怪异的感觉扑面而来。
一对男女全都躺在地上。女人手腕被反绑,身体踡缩着。女人头发浓密,微微烫着卷,染成了深棕色,散乱地盖住了脸。她整个人侧趴在地上,没什么动静。
她身上穿着一套荷叶边浅黄色短款家居服,身上衣服完好,后脑处隐隐有血,但身上没有血迹。
那些血大都是从那个男人下腹部流出来的。更奇葩的是,女的衣服完好,男人的睡裤却被褪下来一截,大腿往上至小腹都露了出来。
从露出来的皮肤情况来看,这个男人有健身的习惯,身材不错,没有一丝赘肉。
更离谱的是,他的和生/殖器根部与身体连接处竟有切割痕迹,被利器割开了一些皮肉。
看到这种情况,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刑警们也觉得怪异。通常情况下,如果真发生姓侵,遇害的一般都是女性。但这次却是不同寻常,女的衣着完好,男的却……
谢经理手脚都在打哆嗦,无措地看向柳支队,说话都带上了哭腔:“柳,柳支,怎么办?”
柳支队立刻蹲下来,用手探了探地上男人的颈侧大血管。
“人还活着,赶紧叫救护车!”
早有刑警打了急救电话,另一个刑警已走到那女人身边,同样检查了一下她的情况,随后跟柳支队说:“女同志后脑受创,还有呼吸。”
楼下干活的中年男人没走,仍站在门口观望。因为有刑警在门口拦着,他进不来。
“到底怎么了?”男人伸着脖子嚷嚷道。
柳支队想着,接下来还要找这个装修工了解情况,听到他问,就走了出来,跟他说:“楼上业主夫妻俩都受了重伤,你好好想想,最近有没有可疑的人来过他们家?尤其是这两天。”
中年男人面带迟疑,眼珠上翻,看样子是在努力回想。过了片刻,他才道:“我在这儿干了半个月的活,也没见着谁来他们家……对了,有个收破烂的上去了,从他家收了些废纸壳还有不用的电视,不过那是昨天的事了,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
林落得到消息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左右了。
此时,救护车已经送谢经理弟弟和弟媳去了医院。谢经理也跟了过去,听说人还在抢救,林落就先带着姚星和顾慈去了现场。
半路时姚星问起了林落前两天在矿上办的那件案子:“师父,我听支队刑警说,去煤矿调查的人已经回来两拨人了,结果怎么样?”
这些人刚回来时,就特意找林落说过调查结果,所以她这里有第一手消息。她就道:“有三个煤矿给了回复,焦万祥只去过其中一个矿,是邻省的煤矿。”
“那家矿近一年死了两个矿工,都赔了。有个矿工出事时,刚好也和焦万祥在一起下的井。但焦万祥用的是另一个名字。要不是带照片过去,那边矿上的人也认不出来。”
姚星道:“行啊,看来这家伙很可能就是惯犯。”
没想到,林落却跟他说了更为炸裂的事:“焦万祥是假名,另一个名字是真名。那个死难矿工倒不是焦万祥特意带到矿上的,但那矿工死后,焦万祥也不干了。”
“这事儿到这儿还不算完,死难矿工的妻子拿到矿上给的赔偿款后,就消失了。目前还不知道是携款躲起来,还是出事了。但我们更倾向于后者。”
“因为焦万祥本人的银行帐户上有十五万块钱,名下还有个一百平左右的房子。他家里并没有动迁过,从银行流水和买房的时间记录来看,跟那个案子都对得上。”
“所以,我们认为,那位矿工妻子应该是出事了,钱则到了焦万祥手上。不然她为什么不出现,不报警?”
林落说到这里,不禁为曹季平的妻子安慧感到庆幸。曹季平死后,幸亏金阳煤矿报了警,让警方得以第一时间控制住焦万祥。
要不然,安慧在得到赔偿款后,说不定也会消失。
哪怕她小心防备,但也架不住被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惦记上了。
而焦万祥也会离开煤矿,他的名下说不定又要多上一大笔存款,或者又在哪里买了房子或者车……
对这个结果,姚星和顾慈都深感震惊,焦万祥的恶比他们之前想象的还要严重不少。原以为,他把赔偿款夺走这事儿就算完了。
现在看来,死难矿工的妻子他可能也没放过,说不定被卖了或者遇害了。
安慧这次还带了两个孩子,她要是像前一个矿工的妻子一样出事,那俩孩子又会有什么后果?
这件事,简直不敢深想,越想就越可怕。
唯一值是庆幸的事,焦万祥被关了起来,暂时没办法再跑出来做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