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庄冬卿觉得哪儿没对,想回头看一眼太妃她们的那辆车架,头刚一动,便听得岑砚问他:“想喝粥还是豆浆?”
“粥!”
“行。”
进了门,就在大堂坐下,柳七张罗着,早点已经摆了一桌子。
岑砚将一屉包子端他面前,“尝尝。”
庄冬卿拿过筷子夹起,一口下去,双眼放光:“好吃!”
牛肉的馅料里加了笋丁,面皮又软又薄,一口下去,便见红油咕噜噜流出。
岑砚单手支着脸,笑道:“那多吃点,不急的。”
阳光恰好洒到岑砚身上,笑得很好看。
庄冬卿见他并不动筷子,默了默,低头喝粥。
唔,其实,就是带他来吃早点的吧!
眼睛抬了几抬,都不见岑砚动,庄冬卿良心不安,“你也吃点吧。”
“这煎饺也挺好吃的。”
确实折腾了一路,对方又是骑马,不可能吃不下的。
偏偏岑砚问他:“哪种?”
桌上好几个馅儿的。
庄冬卿夹起,“这个。”
说完,岑砚低头,就着他的筷子咬了一口。
“……”
一时间剩下的一半煎饺变得很尴尬。
庄冬卿呆呆支着手,岑砚:“马上。”
说罢,第二口全部咬了进去。
吃完,对庄冬卿笑了下,“嗯,挺好吃的。”
“……”
可恶,不要笑得那么好看啊!
庄冬卿狼狈低头,囫囵刨粥,喝了两口,忽然想到这筷子也被岑砚嘴唇碰过。
伸手揉了把耳朵,庄冬卿只埋头苦吃,再不抬眼。
第52章 长姐
吃了庄冬卿的煎饺, 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不愿意再糊弄,岑砚去盛了一碗粥。
其实不太吃得下的, 没啥心情。
但刚打好, 便见一双筷子支了过来, 夹了一筷子小菜,一筷子煎饺,放他碗里。
“唔,吃点吧。”
庄冬卿说完, 筷子飞速一收, 头又埋回了自己的碗里。
岑砚看了看碗里菜丝和金黄的煎饺, 缓缓露出了一个浅笑。
拿了双筷子, 对齐,悠悠道, “好。”
心情又舒畅了许多。
一顿早点不徐不疾,确保每个人都吃好了,柳七去结账。
太妃车架上的葛嬷嬷, 还有几个侍女并没有跟进来, 庄冬卿嘀咕一句,“她们也用过早饭了吗?”
声音很小,本也是一句自言自语, 奈何岑砚还听到了,听全了, 回答他道。
“应该。母妃屋里规矩大,起来了该怎么怎么, 都是有数的。”
“……哦。”
庄冬卿闭嘴了。
不想让岑砚觉得自己吃里扒外。
转了话题道, “那我们现在去郡主府邸吗?”
“嗯, 去吧,也许久未见长姐了,刚好。”
想到什么,岑砚还笑了下。
与庄冬卿平日里见到的笑意不同,很冷,又带着些嘲弄,觑得庄冬卿惴惴的。
岑砚主动道,“之前母妃和陶太妃,不是各自都有车架来京吗?”
这个庄冬卿知道,怕住不惯,两边都先送了些日常用品和衣服器具来,东西先上的路,送到王府让柳七先布置着,人又隔了段时间,等准备妥了,才跟着出发的。
未曾想,就这样,还能闹出两个太妃离开时间不一致的情况。
真是……精彩。
“跟着车架一路来的那一车,里面还有母妃送我的玩意儿,我让人转赠阿姐了。”
“不知道母妃现在见到没。”
庄冬卿想不出来是什么,但听岑砚语气,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岑砚也不多说,等柳七结完账,又坐着喝了盏茶消食,才令众人重新出发。
出得酒楼,葛嬷嬷不知何时已经下了车架等待,见他们出来,对岑砚行了一礼,恭敬道:“老妪多年不曾回京,估摸着,从这里到郡主府邸怕是得午时了,不如队伍还是抓紧些?”
岑砚:“急什么。”
“母妃多年未见长姐,想必有的是话要说。”
话头一转,“上京里酒楼繁多,若是慢了,刚好在外间用了午饭再去阿姐府邸,也不失礼。”
葛嬷嬷:“……”
听出来岑砚这是怪太妃擅自行动了。
无奈地又行了一礼,葛嬷嬷只笑着又赔了些好话。
岑砚一一听过,并不动容,吩咐队伍动身的同时,自己转身也上了马车。
葛嬷嬷不禁心生担忧。
*
同一时刻,封地的太妃车辇,也缓缓驶进了郡主郡马府邸。
下人来报的时候,郡主岑敏还纳罕,“二弟不是说今日母妃才到吗,我记错了?”
车辇出现在正门,由管家通报的,今日又恰逢郡马休沐,于是不多时,得了消息的郡马也回来了,准备换身衣服迎接太妃。
郡马是个不管事的乐呵人,岑敏纵然心有疑虑,也不好当着郡马的面说些什么,只让跟着自己的陪房妈妈先去迎太妃,她替郡马挑选合适的正装,自己也换一身得体的。
丫鬟伺候着重新梳妆,岑敏近来孕吐不止,想敷些粉提提气色。
被丫鬟劝住了,说是太妃不会在意的,用粉对身体不好,何苦。
“郡主您这样,太妃见了必定说您。”
一想到母妃从小对自己的疼爱维护,岑敏到底没坚持,挽好发髻,镜子里瞧着满意了,岑敏笑了笑:“确实多年不见母妃了,还怪想念的。”
陪房妈妈回来了,在岑敏耳边说一切布置妥当。
岑敏携着郡马一道去待客厅接见。
大概有四年了。
打岑敏嫁来了上京后,便再未见过太妃。
母女相见,一时间皆是红了眼眶。
久别重逢,话自然是多,郡马也陪着,一时间待客厅里其乐融融。
直到太妃尝了一块糕点,面色大变,“这是……”
岑敏看了看糕点,还笑着道,“哦,这个,老家的糕点啊,还是母妃您送来的人做的呢!”
说完一抬头,发觉太妃神色有异,笑容也是一滞。
只见太妃飞快地看了岑敏一眼,下意识又去瞧郡马,咬牙道,“那哪是我送你的……好哇,他……!”
碍着郡马在,一时间也是不好发作。
岑敏却福至心灵,又扬起了个笑,试探道,“不是母妃您送来的封地厨娘,给我做点家乡糕点,解馋的吗?”
太妃:“……”
太妃:“……啊是,对。”
太妃脸上也再度扯起个笑来,就是不大好看,道:“但我今天尝了,觉着她们做得味道一般,刚好葛妈妈也进京了,她手艺好,我将她留你这边,给你做些好吃的,那两个,我便领回去。”
岑敏面上笑容不变,心里却通晓了什么,拒绝道,“不了,送人的怎么还有收回去的道理,几年不见,母妃竟是变得这般小气了?!”
话俏皮,丝毫听不出来异样。
太妃还要说些什么,岑敏一扭头,同郡马另起了个话头。
女婿根本没听出来两人方才言语间的机锋,媳妇儿一提,便跟着攀谈起来,太妃也只得顺着话茬说了下去。
*
等郡马走了,留下母女两单独说话,太妃这才发作。
“他什么意思?不要就不要,塞你这儿分明是堵我的心呢,明明知道你有身孕了,还把那两个送来,万一郡马看到……”
岑敏脸上却不见愤怒,甚至带了些冷意道,“二弟送来的时候,只说让我留在厨房用,我当时还奇怪……没想到竟是母妃您塞他那边的人。”
“就算是让你塞厨房,他也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