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轻还在等电梯,手里紧抓着一包热腾腾的栗子。
到了家门口,刚打算敲门的陆知轻收回手,还是自己拿钥匙开了门。莫行风正在闭目养神,他想说的话只好通通咽回肚子里,悄悄地洗了手剥板栗。
莫行风睡眠很轻,尽管现在是有点困了,他还是醒过来,看着陆知轻躲避的眼神,好笑道:“怎么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是我的问题,应该让你先撤走,或者走后门才对。”陆知轻想到记者的口不择言,心里有些恼火。莫行风耸耸肩,这确实不能怪陆知轻,要怪也要怪黑心的徐青月想出这么个肮脏低劣的法子来膈应他俩。
莫行风接过陆知轻手中剥好的板栗放进嘴里,甘甜酥软的口感让他心情好了不少。“我没事,倒是你,手抓得那么紧,都有印子了。”说着,他抬手给陆知轻展示“成果”。
红印淡了点,但还是能看出罪魁祸首下了点力气。陆知轻尴尬地挪开眼睛,支支吾吾地解释:“我害怕你走丢……啊不是,我想着赶紧把你带出去。”
莫行风存心想看陆知轻犯傻,把满满一袋板栗倒到桌子上,“可是把我弄疼了。那就惩罚你把这些全给我剥了,而且你一个不准吃。”陆知轻听后,手上的动作加快,很快在碗里堆了个板栗山。
“本来就是给你吃的,你多吃点,我就高兴了。”陆知轻低声说,本以为是自言自语,没成想全被耳尖的莫行风一字不差地听了去。他手撑头,认真地看着陆知轻,把玩着碗中的板栗,随口问道:“那日我说我杀了人,你是什么反应?”
陆知轻手一顿,感觉心跳慌张地漏了半拍。他忘不掉当时的情景,简直是一辈子中最恐怖的噩梦。“我想着把你转移到其他地方藏起来,不让警察找到,很可笑吧?”、
“是啊,太蠢了。要是我最后还是被找到了,你就变成共犯了。”
“那我就可以和你关在一个牢里了。”陆知轻偷笑。
莫行风微微皱眉,“胡说什么。”他咬了一口板栗,语气严肃起来,“说不定是死刑。”
“那我就咬舌自尽。”陆知轻的语气认真且固执,“我做鬼也要跟着你。”
夜晚来得很快,莫行风依旧和陆知轻分床睡。一天的精神紧绷很是疲累,莫行风以为自己会很快睡着,但脑子又控制不住开始想关于陆知轻的事,眼前的漆黑渐渐变成彩色的虚无。
“陆知轻”三个字变成一个不定数,让他感到心安和放松的同时,又给心上狠狠一击,如同一只强而有力的触手,死死攥住他的脖颈。
心口难受得发慌,莫行风起床吃了药,才慢慢平稳下来。他想起白日陆知轻说的话,头痛欲裂。
莫行风坐起身,抓着胸口深呼吸,想起放在浴室的刀片。那枚刀片是他平日修眉刮胡用的,他从没拿来伤害过自己。但莫行风清楚,自己是恋痛的。受伤的手伤口时不时崩开不是自己有多不小心,而是故意感受那撕裂的疼痛,好让精神能得到片刻解脱。
他是恋痛的,否则不会还爱陆知轻。
莫行风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听到对门陆知轻平稳的呼吸声后松了口气。浴室的门打开会发出轻微的声响,但想必陆知轻熟睡后是听不到的。
刀片在灯光下反射出银白色的光亮,微微刺痛莫行风的眼睛。他拿起刀片,主动伸出自己的左手,轻轻地往皮肉上划了一小道。
锋利的刀片划破皮肤,眼见着血珠争先恐后的涌出来,莫行风心满意足地放下,拿手指点了点伤口,放在口中吮吸。
疼,但是和快感交织,他终于放松了点。莫行风黑色的眸子平静地看了眼伤口,打开水龙头冲洗掉血渍,他心想自己可能是疯了,决不能再做这样的事,否则会上瘾的。
“行风,你在做什么?”熟系且冰冷的声音忽地响起。
莫行风猛地转头,感觉脊背顿时冷汗直冒。他下意识将左手掩藏,故作轻松道:“没什么。我上完厕所,洗个手而已。”
陆知轻的眼睛愈发红了,他眼睁睁看着莫行风伤害自己后又对着他撒谎,气得浑身发抖,“莫行风,你在自残。”
糟了。莫行风吞了口唾沫,将细小的伤口大方展示在陆知轻面前,试图把自己伪装成平静的样子:“只是一点点,一点都不疼,不要紧。”
“你觉得,你是死是活都和我没关系是吗,所以没必要告诉我,没必要和我说真话?”陆知轻一字一顿地开口,看着新鲜的伤疤,心痛如绞。
莫行风怔住,难堪地收回手,“是,和你没关系。”
陆知轻顿了顿,轻笑,“和我没关系?好,我知道了。”他转身就走,莫行风慌乱地想去辩解,终究没拦下陆知轻。
陆知轻没回房间。他快步走向厨房,拿了一把透着寒光的水果刀,放在自己的手腕边。莫行风还在洗手间傻站着,往客厅看了一眼,瞳孔里便倒映出惊悚的画面,吓得跑到陆知轻面前想夺走水果刀,却在下一秒见陆知轻毫不犹豫地往胳膊上划了一道。
“陆知轻!你他吗干什么,你干什么?!”莫行风惨叫,明明痛的不是他。
陆知轻怕疼怕得要死,看着手腕鲜血淋漓却逼着瘫软的手握紧刀柄。他冷汗直冒,努力忽视淌在地上的血,躲开莫行风想要止住伤口的手,冷声道:“你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