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放学后,乔一钰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赶去辅导班写作业。
等回到家,乔妈问她:“给陈最的礼物准备好了吗?明天就是他生日了吧?”
乔一钰看了眼手表,明天是九月一日。
“后天,我还没来得及买。”
乔妈:“正好你爸没加班在家,趁商场还没关门,让他带着你去附近看看吧,给他挑点什么。”
乔一钰在想别的,陈最今天那一番不计后果的行为,搞得班里人对她的态度都很尴尬。
尤其是他最后说的话,就好像是在暗示大家,他们两个的关系,远比看到的还要不可言说。
他是要转学走了,可她还得在这里待一年,不只如此,她还要继续在东禾区读高中。
陈最这样,无疑会让这段黑历史在无限翻滚的谣言传递中,一直跟随着她,毕竟北江二初的同学大概率也是升进东禾区的高中,总会有人和她同校。
哪怕到了高中,她都有可能摆脱不了他的影子。
他为什么要这样?
她讨厌一个人都是不想跟其有一丝联系牵扯,他的讨厌为什么这么与众不同,要用这种同归于尽的方式。
“不用了,我直接找陈最去吧,免得挑的东西他不喜欢。”乔一钰想再尝试一次,趁他还没转走,把这件事解决。
乔妈:“你这样问,那礼物送了还有意思吗?”
乔一钰放下书包:“他之前说过,与其搞那些华而不实的惊喜,不如送点他正缺的实用。”
“我也搞不懂你们这个年纪怎么想的,既然他那么说,那你就找他去吧,”乔妈拿手机给她转零花钱,“先给你转两千,实在不够再说。”
“嗯。”乔一钰想了想把校服换了,穿自己的衣服。
“别逛太晚,明天还得上学呢。”
“知道了。”
乔一钰关上自家门,敲对面的,刚好是陈最开门。
他挑眉,眼里闪过一点诧异的微光:“哟,真来了。”
乔一钰别开眼不想看他,怕在门口就吵起来,转身往楼下走:“出来。”
处暑已过,外面的温度比白天低,体感舒适的凉风吹过,隐约可见秋的前调。
乔一钰等了一会,单元门里传来下楼的声音。
见他还是那身居家穿搭,踩着双拖鞋下来,她语气里的嫌弃满溢而出:“你就穿这个?”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黑色新中式中袖衬衫,净面的,没有什么怪异的图案;在路灯照射下隐隐浮动碎光的黑色丝质阔腿长裤,很普通的材质;以及一双黑色洞洞鞋,平底的,不解:“那穿什么?”
她无力地快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我要去逛街!”
陈最表情促狭:“哦,跟我有什么关系?”
乔一钰垂着眼,深呼吸后决定还是算了吧,就这样吧,她不想再做无谓挣扎,一点都不开心。
随即扭头走了:“没关系,溜你的。”
她在夜色中转过楼座,一个人穿过小广场,上楼梯时,后面的人跟上来和她站在一条线上。
“你把我叫下来,又玩欲擒故纵,是什么意思?”
听着他话间那些字眼,乔一钰就无法说服自己不生气,偏头咬牙切齿:“我不是说了吗?就是故意溜你的!看你被耍我开心!”
越是这种她暴跳如雷的时候,陈最反而越从容愉悦,这种对比,总是会让她气上加气。
他不受影响,笑眯眯道:“看在我今天心情好的份上,就陪你逛一会吧。”
乔一钰哼了一声。
两人出小区门,横穿过两条街和公园内的一座步行桥,来到CBD区域。
一路无话。
车水马龙声渐大时,陈最和她走上商业楼座前高大的台阶上,开口问她:“你要买什么?”
“给我男朋友买礼物。”
她说完,右手边的人脚步里立刻没了刚才那种轻松的节奏,甚至直接慢下来。
感觉到他的不爽,乔一钰非常爽,继续胡编乱造道:“你帮我想想,男孩子收到什么礼物会比较开心,吃的穿的还是玩的?我预算有两千块,可选择的还是挺多的,你说……”
几句话的功夫,原本并肩的人,现在已经落在后面。
乔一钰停下来回头,看他还站在刚刚上来的最后一层台阶上,俩人中间隔着xx广场喷涂在一号门前地面上的城堡彩绘,几个小朋友正不嫌脏的在彩绘上滚来滚去。
此处地高,再往前就是商业楼与商业楼之间的空隙,风比刚才要大,陈最身上宽松的衣服被吹起贴身,勾勒出挺拔坚实的轮廓线条。
他看着她的眼里利光闪动,看了一会勾着唇笑出声,绕开地上那几个小孩,一步步走近:“预算两千块?”
乔一钰点头。
“谁给你的?”
“我妈啊。”
陈最脸色阴沉:“阿姨知道这件事了?”
乔一钰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回头继续往一号门那走:“怎么不知道,她还说,不够再问她要呢。”
陈最挪着步子:“我不信。”
“这有什么不信的,”乔一钰打开手表,给他看零钱余额,“你看,两千!怎么查记录来着,我给你看看时间,就是找你之前……”
后颈猛地掐上一只手,她被迫转身仰头,视野里是陈最突然放大的脸,后面的话全被他堵住了。
她是感觉到唇上啃咬见血的疼,继而听到周围小孩说不能看的滋哇乱叫时,才反应过来推他。
陈最另一只手搂紧她的腰,让她即使挣动也逃不开他能掌控的范围,他好像完全忘了这是晚八点人流如织的商场门口,只是闭着眼在她的唇舌之间疯狂掠夺。
直到她听见有人叫两人的名字。
“那个人……怎么有点像陈最。”
“是陈最,陈最和乔一钰!”
“疯了吧!在这亲?”
“可我才听说乔一钰有男朋友,不是陈最来着。”
“这么刺激?”
唇上原本稍缓的力道再度加重。
乔一钰含糊不清地在偷换呼吸时叫他:“陈最,别这样!有人!”
他嗓音低哑:“求我。”
她连连应付:“求你,求你了。”
“今天的价贵,希望你还得起!”陈最得到她的嗯声后,缓缓松开她。
乔一钰在路人打量的目光里,捂脸低着头,匆匆找了个门就往里进。
浓郁的面包炸鸡香味扑面而来,她愣愣地在门厅站了一会找回神魂,感觉到自己确实饿了。
门口风铃又响了一次,陈最身上没有刚才那么强烈的戾气了,声音听起来冷静清醒:“我还是不信。”
乔一钰轻抿着发痛的唇,觉得自己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沮丧道:“本来就是骗你的。”
他追问:“什么骗我的?没有男朋友?还是阿姨不知道?”
她不说话。
陈最掰过她的肩膀,乔一钰下意识往后躲,又凶又怂地气道:“都是!都是行了吧!”
陈最看着她的反应,再听到她的答案,眼尾忍不住弯起来:“早说不就得了。”
她推掉肩上的手。
“那你拿两千块钱是要给谁买东西?”
乔一钰懒得再编,机械回答:“给你。”
陈最眯起双眼,压平唇角,凑近又问了一遍:“给谁?”
她想骂他,又不敢:“两个字你都听不见吗?”
“我问的是,你在外面第一次说的是给谁买?”
乔一钰回想刚才在外面给他瞎编时的那句话——给我男朋友买礼物……
陈最瞄着她明显是想起来的难堪表情,心情很好地催促了一声:“嗯?”
她嘴硬扯谎:“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用不用我帮你回想一下?”陈最模仿她的声音和歪头晃脑的动作,“给我男……”
她皱眉气急败坏地推了他一把:“你别想占我便宜!我本来就是瞎说的!”
说完,乔一钰走进店里站到柜台前。
陈最现在眉眼飞扬,拿出手机扫了下立牌上的二维码,轻笑着问:“饿了?想吃什么?”
她气呼呼的:“吃什么吃,一会商场关门了!”
乔一钰很懊恼,好像每次跟他吵架,一败涂地的都是自己。
“关门就关门,”陈最此时的容忍度堪称无下限,“吃饱再说。”
最后,两人坐到角落窗边,乔一钰跟乔妈汇报完情况,看着眼前桌上的东西,决定还是吃点。
放学就去了辅导班,晚餐她是应付的,根本没吃好。
可是只咬了一口汉堡,她就疼的嘶嘶抽着气掉眼泪,嘴和舌头刚刚都被陈最咬破了,伤口挨着辣根本受不了。
陈最是按照她没受伤的口味点的,小食也全是辣味的,他拿着餐巾纸接住她吐出来的东西,努力作出一副抱歉的样子,但眼里都是笑影。
乔一钰气得想掀桌子。
他伸手给她擦掉眼角的泪,哄她:“好了好了,我去给你点个不辣的。”
“不辣的不好吃。”她避开他的手,自己拿餐巾纸擦,她讨厌培根的味,也不喜欢吃鸡蛋。
陈最已经起身了:“鳕鱼呢?”
她眼巴巴地盯着只咬了一口的藤椒堡,觉得今天的自己很不顺,抹着眼泪越想越伤心。
他走回来,坐到了她旁边,扯掉她手里擦脸的餐巾纸。
乔一钰不明所以,见他凑近了吻她脸上的泪,不由看了看周围,店里还有其他顾客,小声羞愤道:“你干嘛!”
陈最捉住她抵在身前的手,也低声说:“那纸太糙,脸都擦红了,我给你擦。”
“……”
没等她问,他继续解释:“你看我这衣服哪装纸巾了。”
乔一钰被他提醒,抓起他的衣领,不客气地往自己脸上招呼。
陈最哭笑不得。
她念念不忘:“我要吃辣的。”
他捏着她的唇,仔细看了看伤口位置:“那我还有个办法。”
她期待地看向他:“什么?”
他眨眨眼:“我嚼完喂给你。”
乔一钰掐他:“你滚吧,谁要吃你的口水。”
陈最意味深长地笑:“又不是没吃过。”
“……你滚啊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