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禹马上说:“我给他发个讯息问问,我也该走了。”
  他俩的房门一直敞着,外头有工作人员拿着啤酒走来走去,正庆祝杀青,还有穿着浴袍的女生们正在兴奋的大喊尖叫,大家心情显然都很愉快。
  常锦星说:“我的意思是,要么晚上你在这里睡?江由封今天很忙,别让他再跑一趟了。”
  孔禹十分意外,但很快他明白了,常锦星说的“在这里睡”,就只是表面上的含义。
  “嗯,我让他不来接了。”孔禹说。
  “好。”常锦星还在工作,他整理了器材去交表格,又在手机上联系后期,开了瓶啤酒给孔禹,与他碰下杯。 经过二十多天的培训,常锦星已经对剧组的工作得心应手,可以同时应付好几件事,王博涛见他长得帅人缘又好,于是让他负责许多与其他组沟通的工作——妹子们都是颜控,只要常锦星提工作要求,大家都愿意配合。 而制作人与导演又卖张宇文的面子,从不驳回他的请求。
  这导致常锦星每天都开着多执行系统在处理各个组与摄影组之间的对接等工作,还能不时与孔禹聊天。
  孔禹说:“那我去洗个澡。”
  “去吧。”常锦星关上房门,前去找导演,把其中几场戏备份在硬盘里给他。 回来时孔禹正在吹头发,常锦星兴奋地说:“快看!有一场样片来了!是我们的!”
  常锦星打开手机,给孔禹看,两人便坐在床上,凑在一起看那场戏。
  “我演得好尬啊啊啊——”常锦星整个人倒在床上,简直欲哭无泪。
  “你演得很好。”孔禹说:“你不是科班的,演出这个水准,还想要什么?”
  常锦星说:“你才演得好!你看看你,眼神里全是戏。”
  孔禹笑了起来,常锦星虽然看着镜头里的自己很尴尬,但还是觉得非常有趣。
  “第一次演戏是这样的。”孔禹那表情,明显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演戏的时候,末了,又叹了口气。
  午夜两点,常锦星也得睡觉了,他洗过澡,躺在自己床上,孔禹则躺另一张床,常锦星说:“我关灯了。”
  “嗯。”孔禹说:“你冷不?”
  “还行。”常锦星调侃道:“过来一起睡?”
  孔禹突然不吭声了,接着,常锦星马上改口道:“开个玩笑,你别当真。”
  孔禹又在黑暗里“嗯”了声,那一刻,常锦星的渣男本能提醒他,如果这个时候提出要求,要和孔禹上床,他一定会答应的。
  但常锦星控制住了自己,他在黑夜里打开手机,反复地看那段样片,仿佛自己也有一个多年的老友,而这个时候,他正睡在隔壁的床上。
  “右礼。”常锦星说:“你在想什么?”
  孔禹:“你还没出戏呢。”
  顾右礼是孔禹在剧里的名字,常锦星忽然想用这个名字来称呼他。
  “我在想。”孔禹还带着少许男二的语气:“姚琛,演戏演得好,也不一定会红。”
  姚琛则是常锦星在剧中的名字。
  常锦星:“但只要坚持下去,一定会越来越好。”
  “是吗?”孔禹淡淡地说:“我怎么觉得,事业和爱情一样,不是你努力就能成功的。”
  这几句台词像极了那名伤春悲秋又自以为看破人生冷暖的编剧,他们把人设从戏里带到了戏外。
  常锦星坐了起来,裹着被子,怔怔地看着孔禹。
  孔禹:“出戏了,锦星。”
  常锦星笑了笑。
  孔禹背对常锦星,又突然说:“他们是不是给你说过我的不少事?”
  “什么?”常锦星茫然道:“没有啊。”
  “没有吗?”孔禹转头看了常锦星一眼,答道:“哦。”
  常锦星:“什么事?谁们?”
  “没什么。”孔禹答道。
  片刻的静谧后,孔禹突然说:“先前有位大哥捧我,前年我让他不满意了,也可能是对我腻了,所以去年一整年,我始终接不到戏。 连基本生活都成问题。”
  常锦星“嗯”了声。
  “那天你是不是听见我和陶然在船舷后面说的话了?”孔禹说。
  “嗯听到一点。”常锦星答道。
  孔禹又说:“所以,想红很不容易,别说红了,有时候生活都难。”
  常锦星说:“等这部剧播出,一定就会更好的。”
  孔禹答道:“还是看运气吧。 但你不用,有张导捧你,你想演什么都可以。”
  常锦星哭笑不得,答道:“硬捧也没用,但我只是来学习的,我不会一直拍戏。”
  “你想当摄影师?”孔禹始终背对常锦星,说:“千万不要来做演员,在大红之前,没有任何尊严。 甚至红了也好不到哪儿去,大家都只是有钱人的玩物。”
  “不是的。”常锦星放下手机,朝孔禹道:“你听我说。”
  孔禹:“如果你继续演下一部戏,慢慢地就会发现。”
  “不。”常锦星答道:“右礼?”
  孔禹没有回答,常锦星又用剧里的名字来称呼他了。
  “我们都只是陪衬。”常锦星过来,摸摸孔禹的肩膀,说:“于长空才是人生的主角。”
  “对。”孔禹答道:“他才是主角,我们只是陪衬。”
  常锦星说:“不过能认识你,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