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把倒刺撕了下来。
  鲜血迅速冒出,又迅速干涸,他的眼珠黑得像最深的海,亮得像海面的银波。
  “我做这些是为了得到我想要的。怎么样,都值得。”
  -
  “你真的不来啊。”
  深夜,穆流风窝在酒店的沙发里,跟顾承佑视频。
  茶几上摆着电脑,屏幕上是复杂的音乐工程,旁边摆着本子,写满了各种笔记。
  仍是从乱线团中找头绪的状态。
  “不。”顾承佑只披了件睡衣,在酒店阳台上看星星。
  他找了个视频里看自己比较漂亮的角度,对穆流风笑了笑。
  他的笑容像是能照亮别人,穆流风也跟着笑了,觉得疲惫消了些。
  “你觉得太高调了?”穆流风问。
  “是有点,”顾承佑说,“所以,你节目上就好好表现,千万别提没关系的事,尤其别提到我,知道吧?”
  穆流风轻轻出了一口气。
  他感觉胸口有些闷,“知道,你说了多少遍了。”
  “也是我最近要保持状态,就不能出剧组,”顾承佑装作没有察觉穆流风的情绪,指了指自己的脸,“我都习惯每天脏兮兮的了。”
  “现在,我晚上洗了脸都不看镜子,视频里看见自己都觉得有些怪,好像戏里的那个才是我一样。”
  穆流风无奈地撑着下颌。
  “你不想打破现在的状态,我也可以理解。”穆流风不知想到什么,“你是要入戏,很难出来的那种,我也知道。”
  他话里有话,悄悄抬眼,抿着嘴唇,望着顾承佑。
  顾承佑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
  他只感觉到穆流风并不开心。
  他压下心里的难受,强行调转话题,调皮地敲了敲屏幕,“哥,你想我了,对吗?”
  “废话。”穆流风笑道。
  “我这戏年底才拍完,你节目结束,什么安排?”
  “不知道,薛显宗在发疯,我还在想办法处理。”
  “别提那贱人。”顾承佑狠狠道,眼神又带上一丝温柔,“会见面的吧,哥。”
  “会的……总会的。”
  挂了视频,穆流风的创作思路断了。
  他默然望着外头的夜色,放空了一会,忽然感觉到压抑不住的悲伤,觉得一切都没意思,没意义。
  顾承佑自己说过,以后至少生日他们要见面,要一起过,无论如何。
  可他不来,今年也许会是第一次,顾承佑生日时,自己不在他身边。
  也不算什么吧,可以补的。
  可以补的……吧。
  穆流风渐渐感到自己像个盲目的车轮。
  他在黑暗中的破土路上,不断地跑,不断地跑。
  一路上磕磕绊绊,起起伏伏,却不知道在跑向何方。
  可他只能如此。
  别无选择。
  …
  人生可能总有一段这样的时光。
  看似光鲜亮丽,实则自己才知道,是怎样的黑暗无光。
  顾承佑不来当嘉宾,穆流风便邀请钱放做总决赛第一场的帮唱。
  钱放接到电话,极其兴奋。
  他从音乐鼓噪的背景中,到了相对安静的地方,“真的吗哥,这么大的场面,你放心让我去?”
  “嚯,你难道会不自信?”穆流风调侃他,“嘻哈天王。”
  钱放在之前的说唱节目中,击败众多猛将,以绝对的实力和人气,荣登第一的宝座。
  他现在正是炙手可热,名副其实的嘻哈天王。
  钱放大笑一阵,说:“你在做歌吧?我正空,直接来陪你。”
  穆流风听了,不知怎么的,感觉像是漂洋过海的残破小船,忽然望见了港湾,心头涌上一阵暖意。
  “好啊,等你。”
  钱放第二天就来了。
  他出现时,脖子上的金链子居然又多了几条,也不知道会不会压出颈椎病。
  增加的,还有手腕上的满钻金表,各种珠珠串串,以及一块闪耀的佛牌。
  这可怕的装扮……
  穆流风在酒店门口见到他,面无表情地张开手臂,“钱老板,你好,我瞎了。”
  此时,外头正蹲了一票站姐、媒体和狗仔。
  他们见到穆流风,都瞬间沸腾起来。
  有人说:“你看,应该是和放屁哥合作,唉,我还以为顾承佑能来。”
  “不可能,两个人避嫌多久,早be了。而且真同台,网上不得爆掉。”
  “是啊,他俩的粉丝得掐成什么样啊,你死我活,简直是本世纪第一惨烈的战场。”
  钱放冲过来,一把抱住穆流风。
  他带着穆流风飞起来转了一圈,而后在对方脸上“吧唧”一声,重重亲了一口。
  “我操!!”穆流风推开他,在他脑袋上狠狠一捶,“钱放你这臭傻逼!”
  钱放大笑着躲开他的拳头,揽着穆流风的肩膀往里走,又凑上来想亲他,“哥,想死我啦。”
  穆流风推开他的脸,“去去去。”
  外面的站姐和媒体都疯狂了。
  他们一边尖叫,一边“咔嚓咔嚓”地拍照。
  估计不一会,钱放亲穆流风就要上热搜了。
  穆流风往后看了一眼,搂了搂钱放,“你干嘛凑这个热闹,不怕被乱写?”
  “写就写,”钱放说,“要他们习惯才好,不然以后被拍到顾承佑亲了你一口,不就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