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施虐的行为。
“临怀远……复活燕行雪。”燕似虞道,“你要的拜入归墟宗的名器,三百二十一件,我全带来了。”
临怀远点头,松开了他,身前出现一个阵法,阵法中淌出细细的水流,他将染血的手掌清洗干净:“我知道。”
“那就等着。”
两人谈话时,日光穿过琉璃塔的一面拱门,照在墙角的日晷上,晷针投影到石盘上,已是未时。
临怀远走到九宫八星琉璃图边,拍了拍手,中心的阴阳图向两侧打开,水柱的洪流声逐渐覆盖住整座琉璃塔。
他对燕似虞说:“等到亥时,你便领着你的姐姐从这里跳下去,这是归墟宗的洗礼。只有经过这道水柱,才能成为归墟宗人,而你姐姐,才能复活。”
燕似虞终于有了反应,走到九宫八星图边缘,就差一脚,就能跌下去。
他的目光顺着水柱一直探进更深处。
临怀远不知何时离开的,塔中三百二十一件名器全被他收走。
燕似虞就站在原地不动。
天将日暮,魔修影子拖得极长,临怀远披着斗篷回来了。
他在海图上留下燕似虞与燕行雪的姓名,随后塞到他怀中,沉默地一指九宫八星图。
燕似虞的身侧逐渐浮现出一团黑影,燕似虞将留有燕行雪名字的那个万宝螺送入黑雾中,察觉到有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随着他收回手,一条女人的胳膊也随之伸了出来,随后是女人的身形,与燕行雪的面容。
燕似虞安静地望着她。
露出一个笑。
好似他当年,明明被冻僵脸,却为了故意恶心燕行雪露出笑容——不是发自内心的愉悦微笑,而是皮笑肉不笑。
他没有再说话,在燕行雪察觉到他身上的伤前迎面倒进了水柱中。
轰隆的水声。
他听见燕行雪惊恐地叫喊。
似虞——
紧接着又是落水声,果不其然,燕行雪跟着他跳下来。
燕似虞顺着水柱一路下跌,流水似刀,切割着他的皮肤,他察觉到自己的血肉融化在水中,归墟水柱的水甚至开始腐蚀他的骨骼。
他是魔修,魔修的白骨就连剑修用剑都凿不烂,可在归墟宗中的水里,这些看似无害的水将他融化。
他在水柱中快速下落。
亥时的东海空寂无声。
他甚至没来得及跌入东海,便在水柱中融化得一干二净。
子时,北斗星降,万鬼归宗。
燕似虞猛然睁开眼。
他察觉到自己被海水托举着,逐渐往上升起,琉璃塔没有塔顶,而是一个敞开的龙首,他从龙首中回到了琉璃塔的九宫八星。
并且他的身体变回了孩童,大约八九岁。
燕行雪却不在他身边。
燕似虞感受不到魇鬼的存在,与此同时,他终于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尽数消失,体内的灵力运转生涩。
他不再是魔修了。
归墟宗竟然真的把他变回了人。
变回修士后,燕似虞也察觉到了五感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他按着刺痛的心脏,寻找着燕行雪。
燕行雪是从九宫八星处跟着他跳下去的,他被水柱托举回来,燕行雪应该不久也会被水流送回来。
一个时辰过去,燕似虞未等到燕行雪。
但他借着水面倒影,瞧见自己似乎长大了一圈,并不明显,燕似虞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他还是将角落的日晷移到了日光下,以此记录时间。
子丑之时,他是孩童模样。
寅卯时,燕行雪未出现,但燕似虞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十五岁的少年。
辰巳之时,骨骼一阵刺痛,燕似虞没有等到燕行雪,可他已是青年模样。
午未而立,申酉不惑,戌亥知天命。
他在短短一日体验了凡人的一生。
体内的灵力也从干涸稀少,变得充盈,燕似虞获得了前所未有的修为,成了他过去挂在口边的大能修士。
但随着时间流逝,灵力在他身体里郁结堵塞,燕似虞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似油灯将枯,奄奄一息。
他没有等到燕行雪。
却望着重新打开的九宫八星图,痴痴发愣,眸光疑惑,他听见那下面传出声响,似在召唤他,他的四肢不听使唤,朝着九宫八星走去,重新站到能复活燕行雪的归墟宗圣坛前。
他克制不住,再次跳进水柱中。
但这次,他听到数百道落水的声音。
燕似虞看不见是谁落水。
只瞧见无数气泡升腾,混着血雾,在水柱中快速下落。
他用残留的神识去数那些落水声。
二十…
九十八…
一百五十七…
二百六十八…
三百二十一。
三百二十一道落水声,三百二十一个人陆续跳入东海中,化为血雾!
他们的灵力与身体被浪潮裹挟着来到归墟宗的最深处,汇入一个正在缓慢旋转的庞大阵法。
阵法下面,是吞天盖地的黑!
没有边界,没有生物,没有光,归墟宗的下方,镇压着一头看不见身体的妖怪。
子时已到。
海中有零星的光芒,原来是北斗星宿印照了海面,星光落进了海中。
一道黑影流窜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