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愿意奉陪。”楚祯脑中回现在无名居小院,与小哑巴那局未下完的棋。
阿道玑:“好!光下棋没什么意思,手边是二十瓶栾国至毒,具体哪瓶是什么药效我也不知道。”
“二十局,恐怕下到地老天荒也是下不完的。”
“不,就一局。这场生死棋局,若一方被另一方吃掉子,便喝下一瓶毒药。楚祯,你可敢赌?”
“赌前,请允许我与我朝储君说几句话。”
阿道玑惺惺作态抬头:“请便。”
楚祯走到夏侯般面前,轻轻唤醒夏侯般。
谁料夏侯般一看到楚祯,立刻挣扎摇头,动作间的意思都是让楚祯赶紧走。
楚祯安抚夏侯般,低头轻声问:“告诉我,你现在所求为何?”
夏侯般愣住了。他想起了他与夏侯虞背着楚祯做的约定。
“……我要……活。”
楚祯欣慰地笑了:“好!你要活便好!楚祯定让你活着回到大周。”
说罢,楚祯回到棋盘前重新坐下:“大殿下,开始吧。”
阿道玑冷哼道:“你楚祯一生被栾国毒药所累,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楚祯笑而不语,默默摆出了残局。
“大殿下执黑子?”
“当然。”
当年楚谦执白,阿琨岑执黑。
如今楚祯执白,阿道玑执黑。
一场下了二十年都未有定局的棋局再次上演。
“入八三。”阿道玑持黑子先下。
与小哑巴的第一步一样。
楚祯也下在了与曾经一样的位置:“平五六。”
阿道玑:“平七十。”
楚祯:“去七五。”
阿道玑哈哈大笑:“楚祯,我这一子落下,你三分之一棋子的气都要被我吃掉了。”
楚祯微笑应对:“大殿下请落子。”
阿道玑一子落下,八颗白子被阿道玑吞掉。
楚祯如约随机挑选一瓶毒药,打开瓶塞,香气扑鼻而来。楚祯惊喜道:“栾国的毒药还真是与众不同,不止落红,其余毒药皆是芳香扑鼻啊。”
阿道玑冷笑着不说话,静待楚祯喝下毒药后的反应。
楚祯一饮而尽,毒药入喉如佳酿,醇厚丝滑。
未等毒药入腹,楚祯的背立刻弓了起来。一股火辣辣的痛从心口处蔓延开来,扩散至他的四肢百骸。
楚祯双手撑在地上,才勉强不让自己过于狼狈。
阿道玑突然出声:“楚将军,该你了。”
楚祯强忍疼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咧出惨然的笑容:“……好。”
五个回合,这次轮到阿道玑饮毒药。
阿道玑丝毫没有犹豫,从一旁随手捞了一瓶仰头便喝。
楚祯眉头悄然蹙起。阿道玑是抱着必死的心,与他对弈的。
不消片刻,阿道玑脸色涨的通红。
“哗啦”一声,他吐出一大滩墨绿色的水。
楚祯静静等着阿道玑缓过来。
“你……怎么不催我……”阿道玑擦擦口唇旁的秽物。
“我们还要下上许久,不急。”
“……假仁假义。”
阿道玑起身继续与楚祯对弈。
你来我回,交锋间,太阳西落月亮升起,第二日的太阳也徐徐露出了头。
二十瓶的毒药被二人喝的只剩了三瓶。
楚祯一手执棋,支撑在桌沿的另一只手攥紧拳头阵阵发抖。
终于,楚祯脸色一变,偏头喷出一大口浓黑的血。
对面的阿道玑也是唇角流血,听见楚祯的动静,狂笑起来。
“楚将军,可否需要休息片刻?别棋局山河未定,你楚祯的命先没了。”
楚祯呛咳几声,甩袖擦血,哑着嗓子,沉声道:“棋局未定,某,怎敢一命呜呼?”
阿道玑脸色一变,瞬间又是一转:“棋盘上零星三两颗白子,正如楚将军与夏侯虞等人,小小不足为惧,却扰人得很。”
“大殿下既然如此认为,那么黑子占据的半壁江山外,一颗孤立无援的黑子难不成正是大殿下本人了”
阿道玑听罢,未立即开口,而后开始发笑,越笑越大声。
“父王说的没错,你们大周人,真的很会动嘴上功夫。文人的骚臭气,令人作呕!”
“大殿下记错了,楚祯不是文臣,而是武将。”
“你看看你如今的身子,武将?”阿道玑满是讥讽。
楚祯一直谦和的神态倏然一遍,眉眼间射出一股凛然之气。饶是阿道玑已经看不见,却也感受到了迎面而来的杀气。
“我做不做得了将军,天下谁也说了不算!”
话毕,楚祯一颗白子落,黑子瞬间被包围了大半。
阿道玑身体忍不住后撤。他颤抖的手拿起身边的毒药,缓缓喝下。
这次阿道玑双眼流血,几乎没了半条命。
楚祯也已经到了极限,嘴角止不住地流血,擦了再擦,永远擦不净。
此时棋盘上的局势已经到了黑白势均力敌,唯一的变数便是落单的三颗白子,和一颗岌岌可危的黑子。
阿道玑脸上显然已经不如棋局刚开始时般胜券在握了。
“楚祯,你相不相信,这个棋局就是你我的结局。”
“相信,不止是你我的结局,更是天下大势即将改写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