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访过一回,陆放便轻车熟路,舌尖不假思索闯了进来。
  打过一次交道,他们的舌头就像已经深刻将彼此的气息牢记, 相贴的瞬间,两人的身体深处皆是不可自遏地一颤。
  是契合, 是满足。
  是无法用语言欺瞒的眷念。
  他凶狠地叼住她,含弄、吮吻,毫不留情地卷走她唇齿间甜腻的津液, 分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势必要她大脑缺氧。
  又来了, 又是那种陌生到让她心惊的酥麻感。
  许枝脸上的泪痕未干,眼眶就再度氲出滚烫。
  足以让她战栗的电流从耳根穿透而过席卷全身,最终堪堪往下汇聚, 她粉嫩的双膝被粗糙的布面沙发磨到发红也难觉,一双纤细不失浑圆的大腿无意识地并拢, 像在抵抗什么来势汹汹的热潮。
  交缠的水声清晰可闻,她发软着身体后知后觉到羞耻。
  这个夜晚的一切对她而言都算得上离经叛道,再多一件又何妨。
  她终于开始不肯服输,抵他的手改成下勾他的脖子。
  只是对比他,她回应地毫无章法,脆弱的身板在凌乱的布料下打着颤。
  陆放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
  一直维持冷静没有作乱的另一只大掌此刻捧向她半边脸颊,拇指指腹拂到她悬而未落的一滴热泪。
  他下颌紧了紧,隐忍着停下动作撤离。
  额抵额,光靠鼻息已经不够,浓重的喘息声难以分清彼此。
  因为开着灯,陆放实在对眼前的画面难以视而不见。
  不知是羞恼还是别的情绪,她瓷白脸蛋透出潮粉,完全就是一颗熟透果子,饱满充沛,随便掐一掐都能出水。
  他闭了闭眼,按捺胀痛的蠢蠢欲动。
  许枝闭眼平复呼吸,想到自己魔怔般的回应,窘迫刚要冒头,突然听见他哑声:
  “我说了,我做不到让你满意。”
  长臂一伸,陆放拿起手边的沙发抱枕横放在她腿上,阻隔他们即将紧贴的身体。
  许枝以为现在是激情褪却,乖顺地放下勾他的手抱住枕头。
  可那道低沉声线再次响起:
  “在清楚要承受什么样的后果前,你不应该选择来招惹我。”
  话落的下一秒,一道湿热蓦然含住她的耳垂。
  并不温柔的力道,甚至带着警告意味用牙齿轻咬。
  她浑身一震,唇角呵出“嗯”得细微呻/吟,无力地单手向后撑住软了又软的上半身,完全没有回话的余地。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骨,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瑟缩。
  陆放垂下目光,好整以暇地帮她束了束鬓边碎发。
  他嗓音散漫,如若不是眸底黑沉到惊心,没人能察觉他此刻已然在克制与放纵的边缘:
  “我是正常男人,面对自己合法妻子的回应,我不会觉得你在勇敢。”
  顿了顿,他喑哑着嗓音,语气弥漫难得的顽劣:“而会想,你是不是在对我发出邀请。”
  “噌”一股热,从脚心窜上头皮。
  许枝再忍不住,小手“啪”一声扇在他脸上。
  刚才的意乱情迷里确实有她一份,她现在算得上恼羞成怒,无法吱声,只能用这个动作表现对他谴责。
  但她的力道属实太不经用,与其说陆放是挨了一巴掌,不如称她挥向他一阵带着她气息的香风。
  他好心情地微微直起身,思忖片刻,径直捧起她的右手。
  许枝以为他又要开始新的作恶,慌乱着要往回收,不料分明的几根指节轻而易举将她攥住。
  “陆放!你还要干嘛?!”
  她红着脸咬牙,小幅度地开始挣脱,带着一点泄愤的情绪。
  倏然,略带坚硬冰冷的质感在她的无名指上滑动,再接着是些许禁锢的触感。
  她低头,看清了在室内灯光的折射下显得流光溢彩的钻戒。
  许枝完全愣住。
  她听见近在咫尺的声音和她自己的激烈心跳:
  “虽然晚了点,但该有的,我们都会有。”
  陆放亲了亲她的发顶,终于完全直起身体。
  “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胡思乱想,好好睡一觉。”
  没等许枝反应过来,他已经抬腿走至玄关。
  “晚安。”
  她甚至来不及同他也道一句晚安,关门声已经响起。
  她始终呆愣愣地看向自己指节处的戒指,情绪由他挑起,又被他轻易捋顺抚平。
  ……
  陆放踱步至阳台,夜已深,他刚冲过凉水澡,微风吹动体表竟泛起冷。
  他脑子不受控制地想起许枝的所有表现,嘤咛、嗔语。
  她也情动,他看得清楚。
  只想到这点,他一颗心就难自遏地狂跳。
  平复许久的欲念又有复苏的苗头,他习惯性摸了摸口袋。
  没了昔日熟悉的纸盒轮廓,他动作一滞,想到什么。
  看见隔壁的灯光已经安静的熄灭,他喉结滚了滚,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自嘲扯唇,暗骂自己何必又自讨苦吃。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陆放几乎第一时间挂断然后开了静音。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回到卧室,顺带轻轻带上了阳台的推拉门。
  “说。”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时,陆放接起,毫不客气。
  虽然和往日一样只有一个单音节,电话对面的迟闻却异常敏锐地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不同。
  他挑眉,调笑道:“呦,心情不错?”
  陆放淡声:“没事我挂了。”
  陆放说挂断就挂断,从来不是威胁,从来不讲客气。
  池闻连忙阻止:“等一下等一下——有正事,真有正事。”
  陆放无声等他下文。
  池闻轻咳一声,遮掩心虚:“阿姨最近身体怎么样?我过几天回去看看她。”
  陆放从床头摸到眼镜架好,随即迈步朝外走。
  镜片下,他眸光一沉:“我妈身体很好,你几个月前回来不是看过?”
  随即毫不留情揭穿他:“如果你还是有劝我回去的打算,那我先劝你,赶紧死心。”
  池闻见他油盐不进,抓狂道:“兄弟!当初说好公司是大家一起的,你现在倒好,拿着股份不做事,自己甩手在镇上逍遥快活了是吧?”
  陆放走向餐厅,点开免提,把手机远远放离。
  他从上层橱柜拿出一瓶酒,指节轻拔木塞发出“啵”得一声。
  大掌托着高脚杯,给自己醒了半支。
  “说话啊?能不能给点尊重,这个点我还在办公室加班,我都急死了你还有心情喝酒?!”
  陆放抬手浅啜一口放下酒杯,随即又从餐边柜的夹层里翻出一本书。
  不大不小的翻页声,池闻听得十分真切。
  “……”
  “好好好,现在又开始看书了是吧?”
  池闻颓败。
  他知道陆放是故意在和自己沉默地表明态度。
  自从当年陆放一通电话通知他,以后公司的事和他无关,这么些日子,威逼利诱该做的尝试他都做了,却始终难以撼动他的决心。
  因为知道原因,他可以理解,但他始终为陆放选在窝在镇上感到可惜。
  “池闻。”陆放停下翻书,难得有几分耐心:“我今晚,其实心情不赖。”
  池闻立即打起精神:“我擦,你竟然还有心情不赖的时候?”
  “那我更要趁这个时候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在你给我拨这通电话之前。”在池闻展开前,陆放打断他。
  池闻拳头松了又紧。
  他爆了句粗口:“你说话就非要大喘气吗??”
  陆放轻笑一声,大掌伸向从地板跳上餐桌的狸花猫,耐心地勾出几根指节逗弄它。
  “我妈说想你,你要回来随时欢迎。但你知道的,有些事趁早放弃。”
  “挂了。”陆放不再给他分说的机会。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池闻“啊啊啊啊”得咆哮出声。
  良久他又安静,细细思考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