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瑜:“我哥不是在里面?”
  卫方舟摆手:“你哥刚说去透气,人不见好一会了。”
  旁边李大朗笑一声:“刚还有做餐饮的问我小裴总去哪了呢,他们两口子怕不是约会去了吧?”
  李大和卫方舟他们都微醺了,说者无意,小伙伴们听者有心。
  李二道:“陆二,我记得你说这次烟花是你哥准备的,还挺盛大?他不会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做什么大事吧?”
  “什么大事?”
  “还能什么,求婚呀!”
  大海,游轮,烟花,简直集齐浪漫元素。
  李二本来只是开玩笑,但说完一想,似乎真挺有道理。
  小伙伴们对视一眼。
  原本还东倒西歪,现在瞬间竖起来——这种场面,他们肯定要长长见识去。
  第226章
  李二的猜想很有些道理, 陆凭阑并非高调的人,求婚也不会大张旗鼓,如果猜想真的正确,这样的热闹不凑到底可惜。
  而事实上, 李二误打误撞, 还真猜对了陆凭阑的部分想法。
  半小时前。
  这年头认识新朋友大多通过微信扫码, 不过豪门圈子依旧留着用纸质名片的规矩。
  裴宴给出去了不少名片,也收到了不少,将提前准备的名片夹塞得满满当当。
  大多只是留个联系方式备用, 不过里面也不乏和沈氏业务有交叉,有机会谈合作的。
  裴宴开辟的糕点线势头正好, 随着越做越大, 自然得跟原料相关以及包装产业打交道, 既然谈上生意,那自然少不了饮酒的机会。
  裴宴现在身体转好,酒量比穿回来的时候好了太多,不过她向来不是很能喝,两三杯香槟下去就有点微醺。
  眼看宴会已经过半, 大家都四散开来,不经意地用余光看了陆凭阑一眼。
  小陆总周围围了几个跟陆氏有合作的老总,看上去一时半会脱不了身。
  她便打消去叫人的念头,跟眼前食品包装企业的高管打了个招呼, 打算去甲板上吹吹海风。
  宴会过半,除了小部分专注谈生意的,大多数人已经开始玩乐。
  裴宴绕过游泳池和乐队舞台, 走到甲班侧面。这块区域是用来存放救生艇的,有些杂乱, 不过相应的没什么人,十分安静。
  浔阳和燕京都是内陆城市,在古代同样没太多机会见到大海,海风的味道陌生又新奇。
  不知看了多久,夜色渐深。
  夏季的海上依旧很凉快,她正琢磨着去问侍者要条毛毯,身上忽然感受到了一阵暖意。
  陆凭阑手里拿着针织毛毯,却没有直接披到她身上,而是略微俯身,将下巴搁在她平直的肩膀上,温暖的胸膛贴近她,随后才用宽大的毯子包裹住两人。
  针织毯在夜色里分割出一小块温暖的空间。
  裴宴略微绷紧的脊背在闻到熟悉的古龙水气味时就已经放松,她略微侧过脸,忍不住笑意:“你不用去招待客人?”
  裴宴今天戴了他送的跟礼服配套的钻石耳坠,衬得耳垂如白玉一般。
  陆凭阑低头吮吻她的耳垂,好听的声音显得含糊:“宴会厅里的人基本都散了,剩下几个都推到了我小叔那边。”
  裴宴从宴会厅离开开始,陆凭阑就有些心不在焉。
  别人看不出来,陆白华却心知肚明,主动把剩下事都接了过去。
  裴宴“唔”了一声,耳垂有些泛红。
  她和陆凭阑待在一起的时候从不会因沉默而尴尬,只是耳朵上的酥麻热意让她不得不思考话题。
  热意导致她脑子里有点昏,一时竟想不出说什么,还是陆凭阑先开口,提起一会的烟花,又问:“国内赛的日子定下了?”
  如果问目前裴宴最在乎的是什么,冷淡是大赛的事。
  果然说到这个话题,她立刻冷静下来:“保送者报名今天截止,下周日会出小组赛最终名单,周三集体开会,宣布第一轮比赛的题目和分组情况。”
  “国内赛为期大概一月,整个七月都是赛期,如果能顺利进入世界赛的话,会有八月一整个月进行准备,八月底开始比赛。”
  裴宴现在正在事业上升期,正是需要奋斗的时候。哪怕她忙到好几天见不着人,陆凭阑也并不会说什么。
  不过,她已经忙了小半年,之后很可能还得忙几个月,裴宴抿了抿唇:“我尽量多回来。”
  陆凭阑虽然不说,但也不是真的不在意,但还是摇头道:“大赛五年一届,这段时间忙是应该的。”
  停顿片刻,他转变话题:“大赛结束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裴宴顺着他的话思考,她对大赛的冠军并没有百分百把握,已经做好马拉松式完成最后一环任务的准备。
  不过她肯定会用尽全力拿到好名次,对此她对自己也很有信心。
  今年为了准备大赛,她暂且放下沈氏的事务,等大赛过后得慢慢正式接手;
  她一手开创的糕点线也得进一步发展,而若是拿到好名次,南金玉以及金玉楼全线肯定也会沾光,这头也不能放下。
  她思考当中,略微低下头,却看见陆凭阑修长的手指在慢慢摩挲。
  看上去,竟然有些紧张。
  那一刻,裴宴意识到,陆凭阑问的,恐怕不仅仅是她事业上的打算。
  她想起刚才跟那些青年才俊聊天,这种场合,很容易提起感情相关话题。
  二三十岁的青年才俊,英年早婚的不少,剩下的也大多面对催婚或者联姻邀请。除非是卫方舟那样格外自由奔放的,否则成家的事怎么也绕不过去。
  青年才俊们自己有本事,在感情上就不那么被家族掣肘。
  商业联姻的有之,自由恋爱的倒也不。
  像其中一位姓周的年轻男人,大学谈了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毕业后在家里人面前过了明路,同居半年,现在开始准备婚礼。
  裴宴当时在跟其他人说话,顺耳听了几嘴。
  现在意识到陆凭阑意思,她恍然意识到,按照情理,同居的下一步,理应是结婚了。
  结婚。
  从前在常青镇,裴珠和最亲近的邻居何婶都是“死了丈夫”的,裴宴没有太多耳濡目染的机会。
  好在她兜兜转转,倒也见过一些猪跑。
  大庸的婚姻大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非民风开放,和离常见,否则往往一绑就是一生。
  至于现代的婚姻则大不相同。
  说草率能极草率,一张纸两本证书,简简单单就能撕毁;说认真又能极认真,有关爱情和承诺,白头偕老,相伴一生。
  前两年跟谢望舒约饭时,小谢八卦般提起相关话题。
  那时候裴宴喝着青梅酒想,她不是草率的人,如果她某天真的愿意和某个人迈入婚姻,那一定是报了极大的决心,想与这个人执手度过一生。
  那时候的她还被命运拉扯,生死不由几,压根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也没有爱的人。
  裴宴回过神来,海上的夜晚降温很快,但有陆凭阑在,她只感觉到了温暖。
  有人说,婚姻像坟墓。一旦迈进去,就意味着此生不再有波澜。
  但裴宴想,这样的安定有什么不好?
  说实话,她的人生已经足够波澜起伏了。
  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她愿意与这份温暖度过一辈子。
  裴宴思考了太久,烟花已经开始。
  于是她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欣赏绚烂的烟火。
  陆凭阑手笔极大,这烟花不比之前m国主题乐园的寒碜,时间也长,她看到中途就觉得有些腿酸。干脆在旁边救生艇的边缘坐下,由陆凭阑给她披上毯子。
  她专注看着烟火,陆凭阑专注看着她。
  陆嘉瑜他们以为,陆凭阑会像大部分人一样,在一个浪漫的地方求婚,给自己恋人一个惊喜。
  事实上,陆凭阑不是没有考虑过这样的计划。
  他可以在一个极尽浪漫的地点单膝下跪,也可以在一个充满阳光的早晨为她戴上指环。
  他考虑过无数求婚的计划,甚至为了或许有的机会时刻将精心挑选的戒指带在身上,然而与此同时,他忍不住觉得焦躁。
  裴宴对他太过珍贵,他忍不住患得患失。
  他害怕裴宴会觉得进度太快,从而跟他拉开距离,害怕裴宴从未想过踏入婚姻。
  现在的生活已经是他梦寐以求,更近一步会不会过于贪心,以至于被上天惩罚?
  他今天安排了烟花,因为裴宴喜欢。
  但他也希望裴宴能高兴,这样他才能假装不经意地抛出准备许久的问题,好从裴宴那得到想要答案的线索。
  烟花结束的时候,远远听见一些欢呼。
  裴宴这时才抬起头,看向陆凭阑。
  她实在是太了解陆凭阑了,他之所以会问那样的问题,恐怕是因为他有了一些准备。
  于是她缓缓开口:“陆凭阑。”
  ——“等大赛结束,我们就订婚吧。”
  先立业,后成家。
  订婚后有不少事要做,但她现在得集中精神准备大赛——那关乎她彻底的自由,也关乎他们的未来。
  裴宴语气轻描淡写,像是说今天天气很好,随后伸出手,让他拉她起来。
  陆凭阑伸出手,睫毛略微颤抖,他脑子瞬间空白,随后才意识到自己被大奖砸中。
  他漂亮的眼睛里像是有星光闪烁,先是迫不及待地说了“好”,又忍不住一字一句琢磨着裴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