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放弃挣扎了吗?”白石牵着银河的手晃呀晃,“人还是要有梦想的。”
  “我的梦想就是赶紧回去, 我电脑里的代码还没写完。”
  也不知道老板是不是看他好长时间没有回去上班以为他死在半道上了,新招的实习生麻烦对他朝夕相处的电脑好一些,千万别拿它干不该干的事情。
  想他干活摸鱼的时候, 只要一开始扫雷, 老板总是能站在他背后,然后很亲切地请他到办公室喝茶。
  双手合十晃了晃, 丘严不再说话了,其实要说这一圈经历下来,没有冲击是不可能的, 那可全都是精神污染。
  他现在一闭上眼睛, 满脑子都是猫头鹰那个旋转三百六十度的脑袋, 还有怼到他面前那个眨着三只眼睛的睡莲怪物。
  丘严很想知道睡莲怪物会怎么对待蓝色猫头鹰, 会不会把他的鸟头砍下来盛酒?
  感觉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话又说回来了,他为什么要帮着一个怪物去打另一个怪物,这不是很奇怪吗。
  白石看他蔫蔫的,还以为他在想别的事情,于是开口安慰道:“没事儿,慢慢来呗,不着急。”
  “啊?”
  丘严没听明白,唐安言可是听明白了,走在队尾试图降低自己已经不能再低的存在感。
  咕咕看了他一眼,拍拍唐安言的肩膀以示安慰,露出一个老父亲看儿子的欣慰笑容。
  唐安言:……滚。
  “宝贝。”
  天突然间黑了下来,没有丝毫的征兆,就像是凭空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罩子,遮挡住了所有的光明。
  温柔的声音就像是守在婴儿床旁边看着小宝宝安睡的母亲,这一声呼唤在所有人的耳边响起,似乎有人贴在他的耳边呼吸。
  丘严原本有些困倦的即将合上的眼睛猛地睁大了。
  “谁在说话?!”
  这就是一句废话,这温柔地足以捏出水的声音明显不属于他们其中的任何人。
  “你想要和我一起玩吗?”
  丘严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身穿居家服的年轻女人,小孩子总是不听话地乱跑,她的脸上却仍然带着柔和的笑容。
  在小孩子跑到她身边的时候,年轻母亲伸出双手将他抱起来,放在臂弯里轻轻摇着,她笑着,口中唱着美好的歌谣,时间仿佛就此定格。
  小孩子也伸出短短胖胖的小手要抱,他咯咯地笑着。
  阳光从窗户里洒下来,给她们笼上一层金色的光芒。
  丘严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这个画面是那样的温馨。
  好想就这样停留在这里……
  “丘严!”
  伴随着一声充满担心和惊恐的尖叫,丘严眼前的景象彻底改变了。
  年轻的母亲和可爱的小孩儿全部消失不见,面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身着红色嫁衣的女人。
  她正向丘严一步一步地走来,每个脚印都踩得很结实,身后跟着一个同样身着喜服的小孩子。
  那孩子太小了,头发还是胎毛的样子,圆睁着眼睛,看不出是男是女。
  他跟着自己的母亲,亦步亦趋地走着,看上去就像是个失去了魂魄的木偶,眼睛不眨一下,手指也变成了无法动作的木头。
  小孩子就那样跟着自己的母亲,小心翼翼地走着。
  女人停下脚步的时候,四周忽起无名火,一排排的蜡烛被点燃,照亮了站在女人身边像是迎宾一样的纸扎人。
  丘严终于看清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此时的他正坐在老式的雕花太师椅上,手边放着盏茶,还在腾腾地冒着热气。
  而坐在他身边的是一个等身的木偶,它大马金刀地坐着,大拇指上套着碧绿的崔玉扳指,那架势完全就是当家主人的姿态。
  木偶脸上的五官画的非常精致,连眉毛都是用细毛笔勾勒的,毛发根根分明。
  只是眼仁像是用朱砂草草点上去的,看着就不成章法。
  身着红衣的新嫁娘似乎是要给他们敬茶,“扑通”一声膝盖着地跪了下去,根本不像是平常人下跪的样子,更像是浑身被抽了力,直挺挺摔下去的。
  这声音丘严听得骨头都痛,错点脱口而出“姑娘你慢点儿”。
  这要是个普通人,膝盖肯定已经变得青紫。
  丘严想要站起来,平白无故受人大礼,之后还不定会让他干些什么。
  但身上就像是被无数双手按住了,连动一下指头都困难,更不要说起身了,身体上的各处关节好像在这时候是不属于他的。
  新娘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声音特别大,用不恰当的比喻来说,丘严觉得她不是在磕头,那是在触柱。
  三个头磕下来,脑门上必定已经发红流血了,丘严听着声音牙都是酸的。
  新娘磕完了头,身后的小孩子学着自己母亲的样子跪下来,同样用力地磕了三个响头。
  与他妈妈不同的是,小孩每磕一下,就抬头看一下丘严,那眼神明显是要记住丘严这张脸,要把它刻在自己的骨头上。
  丘严突然有些怕,这小孩子的眼神太像杀人犯了。
  外国曾经有一篇报道,讲的是正常人的眼神和罪犯的眼神有什么不同。
  丘严做过那个测试,他能够非常准确地在一百双眼睛中找出属于杀人犯的那一双。
  那种眼神真是太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