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潼熹一瞬间脸上爆红,却又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是很反感生小狐狸。
她手指绕着清安的长发,小声问道:“鬼魂也可以生小狐狸吗?”
清安只是逗她,没想到她真的相信,还追问了一句。
缄默片刻,他低声回答:“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的灵体还很脆弱,承受不了生育之苦。”
楚潼熹竟然感觉有些失望。
她觉得狐狸很可爱,如果自己能生小狐狸,狐狸宝宝还是清安或者温玉的种,她其实也很愿意。
如果一群小清安或者小温玉围着她,肯定会被萌晕过去的。
静了一会儿,清安又轻声道:“如果要我说实话,每个雄性的本能都是留下后代,哪怕修炼成仙、成神,也抗拒不了本能,但是生育并非易事,怀孕到生产的每一个过程都会受很多苦······”
他捧起楚潼熹的脸,认真开口:“我舍不得。”
“说、说太远啦!”楚潼熹被他认真的目光和语气臊得满脸通红,甩开他的手,又埋首进他怀里,“以后······再说。”
清安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想安抚她。
虽然不能生一堆毛茸茸的小狐狸,但是清安的态度又让楚潼熹感觉很安心。
她也不再多言,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就靠在清安怀里睡着了……
“阿熹,阿熹。”
唤醒楚潼熹的,是温玉的声音。
他一般不会打扰她休息,那应该就是有事。
楚潼熹揉着眼睛起身,嘟囔般问道:“怎么了?”
被子从她身上滑落,露出她白皙肌肤上星星点点的吻痕,似乎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猜到昨晚清安吃得有多饱。
温玉抿唇片刻,伸手将她扶起,“容梓楼的客人来话,想请掌柜过去聊聊天。”
“唔?”楚潼熹反应了两秒,才睁开眼睛,“好,我洗漱一下就过去。”
清安没有在她房间里,或许是去干活了,只是醒得太早不想吵醒她,才没有打招呼就离开。
不过夜里玩得再开心,白天还是要做一个好掌柜,不能怠慢了客人。
楚潼熹没有赖床,下床洗漱更衣,很快就收拾完毕。
“阿熹,账房里还有事,我······现在不能陪你过去了。”温玉给她换完衣服,小声说着。
就连今天来叫她起床,也是他从双生子那里抢来的活。
引接客人是双生子的事,客人的吩咐也应该是双生子传达给掌柜。
只是祁景和祁皓对这种事并不积极,看着温玉想来见楚潼熹,也就顺势把机会让给了他。
“嗯······没关系,如果只是聊聊天的话,我自己过去也可以的。”楚潼熹打了个哈欠,感觉自己好像没有休息够。
也是,昨晚和清安做了好几次,她很晚才睡,看外面的天色,到现在估计也就只睡了四五个小时。
来到茶楼以后她每天都睡得很饱,今天睡不够反而有点不习惯了。
温玉抿唇,忽然不知道她很快就变得能独挡一面,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希望楚潼熹好,私心又希望她能多依赖他一点。
片刻,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声嘱咐:“在茶楼里,阿熹的权力是最大的,如果想叫我们,可以直接喊我们的名字,我们会听到的,不管身处何方。”
楚潼熹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
只是思考两秒,她脸色忽然有些微妙,小声问道:“那······只要叫了你们的名字,你们就能听见我说话吗?”
那昨天晚上温玉成了她和清安play中的一环,他岂不是也听见了?
温玉的表情却有些疑惑:“不是的,是需要阿熹有明确的目的,比如需要我们送东西或者让我们过来,否则只是念名字是没有用的——阿熹昨天有叫我吗?”
楚潼熹默默移开目光,带着心虚回答:“没、没有。”
温玉眼睛眯起,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她,她撒谎的时候真的很明显。
只是温玉最后还是没有点破,帮楚潼熹整理了一下衣服,他就回账房干活去了。
楚潼熹独自来到容梓楼,想到自己可能又要听到什么悲惨的故事,她幽幽叹息一声,整理好情绪,还是轻轻敲了敲小院的门。
“请进。”里面传来女人的应答,声音还是柔柔的。
楚潼熹想起,昨天交谈的时候,女人虽然目光有些空洞,但还是不难看出她是个温柔的人,不光是说话时的语气,连声音也柔柔的。
她推门进去,只见女人坐在院子里,手里似乎在做着针线活。
“你好,掌柜。”女人见楚潼熹进来,放下手中的针线,礼貌地问了个好。
楚潼熹轻轻点头,“你好。”
女人并没有过多寒暄,只是看着楚潼熹坐在她对面。
片刻,她轻声道:“掌柜,我想好了,我愿意和你做交易,我的愿望也很简单,我想要两个人的命。”
又是不死不休的恩怨么?
楚潼熹轻轻出了口气,手指摸到自己腰间的烟斗。
“好。”她拿起烟斗,抿在唇间吸入一口浓郁烟雾,“说说你的故事吧,茶楼的生意,必须要了解因果。”
要了解因果,才能了结因果。
这是温玉之前告诉她的。
女人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刚才手上忙活的东西递到楚潼熹眼底:“掌柜,你看这个好看吗?”
那是一个婴儿用的口水兜,只是不像楚潼熹所生活的年代用的,似乎还要早个几十年。
口水兜上绣着简单的花纹,看上去并不是很精细的手艺,布料对比起楚潼熹身上的华服,也显得有些粗糙。
楚潼熹不知道怎么回答,口中吐出细细的烟雾,斟酌许久也没有给出回答。
但女人似乎也不强求她回答,只是低头笑笑:“这是给叁女儿做的,我知道不好看,我没有那么好的手艺,掌柜不用勉强。”
“你有叁个女儿?”楚潼熹终于找到勉强能交谈的话题,问了一句。
了解一下客人的生活,或许也能知道客人为什么有这么强的怨念。
“我不知道我有几个女儿。”女人的回答有些奇怪。
她看向远方的天空,出神片刻才继续道:“生不出儿子,我就要一直生,所以我也不知道会有几个女儿。”
楚潼熹一时怔住。
又是这样的家庭吗?
和她那个所谓的家一样。
只是她比较幸运,父母的第二个孩子就是男孩。
想起生前的事,楚潼熹不禁也有些失落,“你看上去才二十多岁······你多大的时候结婚的?”
“结婚?”女人笑了笑,带着些许自嘲的意味:“我在一个很偏远的农村,偏远到我也不知道在哪里,我······是被拐卖过去的,没有婚礼,也没有结婚证。如果掌柜想问的,是我什么时候生的第一个孩子,应该是十七岁吧。”
楚潼熹目光震荡,女人短短的话语,让她震惊了两次。
拐卖、还没有成年就生了孩子。
甚至还是在那种,生不出男孩就要一直生的家庭里。
但是也就是这么一句话,让楚潼熹明白女人的恨意由何而来。
老师说,在拐卖嫁人的背后,很大可能还隐藏着暴力和强奸。
缄默良久,楚潼熹又轻声问:“介意说说你都遭受了什么吗?”
女人的目光又变得有些空洞,想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刚被拐来的时候,我想逃,被打、被强奸、被绳子捆在床上,直到我怀孕。怀孕的时候,他还是怕我跑,也没有让我下床,直到生了孩子。”
这些话,楚潼熹甚至都不敢想象,女人是怎么用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来的。
默了两秒,女人低下头,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其实叁女儿不是第叁个,是第五个,头胎生出来的也是女儿,我还没见到她长什么样子,那个男人就把她丢进了河里,说女娃留着晦气,阴气太重,影响怀儿子。后面的孩子,也只是因为算命先生说,杀生反而更生不出孩子,才留下来的。”
“那······排在老五前面的另一个呢?”楚潼熹又问。
如果按照女人的说法,那只有头胎的那个女儿死了,算下来应该还有一个孩子。
“送人了,或者进城的时候丢在路边了,我不知道,那个男人只说孩子没死。”女人说着,空洞的双眼里却渐渐变得湿润,“她们从我的肚子里出来,是我的孩子,可是我连她们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甚至连她们的死活都不知道。”
剥夺她作为人的尊严,逼迫她成为一个母亲,却又剥夺她做母亲的权利。
楚潼熹又吸了一口烟,将自己淹没在缓慢升起的青灰色烟雾中。
她在等烟雾散去后,口中残余的草木香气,可今天的烟,却苦得出奇。
“你恨的是那个男人,但你想要的是两个人的命,另一个,是谁?”楚潼熹咽下口中苦涩,再次开口询问。
女人轻轻出了口气,“那个拐走我的女人。”
情有可原。
就是这两个人,毁了女人原本的人生,也毁了她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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