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后座,孔灵翰脑袋昏沉——确实喝得有点儿多,但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生气——在被一个女人那样耍了之后。
他只觉得困,想赶紧回家睡觉。
“先生,目的地地址是按下单地址吗?”
代驾的声音传来,看孔灵翰醉得挺厉害,就和他又落实一次目的地。
“嗯……”孔灵翰应了声,便睡过去。
“好的,那我们现在出发。”
代驾确定了终点,启动车子。
***
被代驾叫醒后,孔灵翰看着窗外陌生又熟悉的街景,懵了会儿。
陌生是因为那不是他家别墅的车库。
熟悉是因为这儿正是杨晓羽家的小区外。
“先生?怎么了?”
看孔灵翰好半晌没反应,代驾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又碰上输错地址的醉鬼了吧?自己可是提前跟他落实过终点的,别赖他啊!
“嗯……没事儿,你走吧,我再坐会儿……”
半躺在后座,捏了捏太阳穴,孔灵翰吁了声,疲惫地向代驾回道。
“好的……感谢您的订单,记得五星好评,我先走了,再见。”
见孔灵翰没发酒疯没想找茬儿,代驾去车尾箱取了单车,又帮他打开车窗透气,熄了车,便赶紧闪人。
凌晨的小区,安静得只有微风吹过树叶的小小沙声。
醒了会儿酒,孔灵翰下了车。
微风拂面,带过清新的空气,还有他西装里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儿。
闭眼深深嗅了口,再睁眼时,孔灵翰笑了笑,抬脚往杨晓羽家走。
步子越迈越快,他的身体,似乎急切地渴望将杨晓羽抱在怀里。
而这份渴望,被杨晓羽家反锁的大门截断。
重新输入密码,确认是正确的,孔灵翰又用力压下把手——把手纹丝不动。
狠狠咬着后槽牙,他压下疯狂拍门的冲动,掏出手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未能接通,请在“嘟”声后留言。」
一遍又一遍重拨,孔灵翰发狠地盯着手机屏幕,仿佛那是杨晓羽的脸。
直到,手机所余无几的电量耗尽,关了机。
“很好……”气得笑了声,孔灵翰不得不收起手机,离开前又看了眼晓羽家大门,点点头哧笑道。
***
从噩梦惊醒的时候,晓羽转头看向窗外,天已经大亮。
伸手摸过手机,晓羽想看看几点了,却在摁亮屏幕后猛然弹坐起身。
90多个未接电话——全是孔灵翰打来的。
整个人哆嗦起来,晓羽想都没想立马回拨。
可很快就被挂掉了。
晓羽又拨了过去,刚响了两声又被挂掉。
“死定了……不……不……”
想起她的手机和照片,晓羽摇着头,不死心地不断回拨。
***
孔灵翰看了看时间——快中午12点。
嗤笑着将杨晓羽又打来的电话摁掉。
现在知道着急了?
这次该怎么罚你呢小宝贝儿……
转着笔,孔灵翰单手托腮陷入沉思。
***
孔灵翰一直不接电话,晓羽便机械地不断回拨,直到一回拨就变成忙音——孔灵翰拉黑了她。
“不……我不是故意的……不……”
拿着手机的手无力垂滑,晓羽无意识地摇头,忍不住颤哭着念叨。
忽然想起还有Link,晓羽又燃起希望,拿起手机给孔灵翰发信息。
「我不是故意不接电话」
「太累了睡着了没听见」
「我真不是故意的」
「真的」
「你相信我」
「真的」
后面的几条「真的」、「不要生气」、「你听电话我可以解释」都没能发出去——Link也被拉黑了。
怎么办……
晓羽想起昨天孔灵翰在她面前,毫不犹豫地删掉照片的凶狠样子,眼泪断线一般,怎么擦都停不住。
哭了一阵,擦了把脸,晓羽冷静下来,决定先洗漱换身衣服,待会儿回律所看看,假如孔灵翰回去了,她可以当面跟他解释,有师父她们在,他起码不至于当场发疯。
上厕所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来月经了。
整个人卸了口气,这是杨晓羽这几天唯一顺心的事儿。
洗漱好,晓羽从孔灵翰买的避孕药里拿出一盒,撕开包装,仔细读了说明书,然后取出药板,把附带的星期标签贴到上面,将星期叁对应的那颗摁了出来吃掉。
第一周期的药得吃满七天才可以有效避孕,刚好到这次生理期结束。
晓羽算了算日子,庆幸时间刚刚好,不然在避孕药起效前,要孔灵翰戴套,她几乎肯定他不会理她。
收拾好药,晓羽换下昨晚穿的牛仔外套和牛仔裤,换了身平常上班穿的通勤西装,又把昨晚顶门的扫把地拖衣叉放回原位,正准备挪小桌,门外响起了拍门声——因为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灵异电影,晓羽特害怕门铃声,所以她没装门铃。
“杨小姐,外卖,请取一下。”
晓羽刚想应她没点外卖,甫开口又顿住了。
“麻烦放地上吧,我等一会拿,谢谢!”
要挪开这有点重量的小桌,少说得个5分钟,晓羽便让外卖员把东西放外面。
“好的,给您放门口了,待会儿开门的时候小心别踢到,祝您用餐愉快,再见。”
隔着门,晓羽听到外卖员渐远的“标准服务用语”,急匆匆却充满活力。
倏然,她定住了。
心底滋然生出——羡慕。
她从前从没有察觉过,自己所拥有的,和这个外卖员一样的——自由。
虽然为了糊口、为了未来,每个人都各有奔忙,但拥有“自由”,再累,生活也是有盼头、有滋味儿的。
而她,一次错信,一夕之间。
失去了全部。
***
晓羽最后还是没回律所。
那份外卖,写着两条备注。
第一条:「拍门喊人取」
第二条:「吃完,呆在家里」
心神不宁地在家里呆了大半天,杨晓羽做什么都不对劲。
这中间她又收到两个跑腿速递,一袋是衣服——其中还有几套某奢牌的男装睡衣和几条内裤;一袋是全新的洗漱用具。
把那大袋衣服放到小沙发,把洗漱的东西放到浴室,杨晓羽叹了一大口气,她很害怕看见孔灵翰,但今天,她又急切地需要看到他。
哪怕他真的一怒之下把照片都删了,她相信也是和昨天一样,还有还原的机会,因为那是孔灵翰威胁她的筹码。
整个下午,杨晓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捋了捋目前的处境。
她不明白孔灵翰为什么非得强迫自己做他的情人,毕竟,以他的条件,还有这两天的下流行径,晓羽相信,他身边不缺女人。
但是像他那样的畜生,行事又怎么能以常理推断?权当他见色起意,贪一时新鲜吧。
如果只是一时新鲜,那她就想办法尽快让他厌腻,那天他说他们之间是“一笔买卖”,当时她要是能冷静些就好了,就应该顺着他的意思,表现得虚荣拜金。
这些只会用金钱衡量女人的畜生,一旦让他们感觉自己的钱包被盯上,立马就会翻脸不认人的,那几个闹得沸沸扬扬的案子,不都这样吗?
哪怕把曾经的枕边人送去坐牢,他们也不允许自己的财富被觊觎。
孔灵翰大概也是差不多的货色。
反正她并不是真的想要他的钱,只要他对自己生厌就行,到时候他要把东西都拿回去最好。
她和他,半点瓜葛都不愿意有。
不过……真正让晓羽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怀孕的事,她只要一直吃药,应该是安全的。
可谁知道孔灵翰有没有病呢?这个畜生不愿意戴套,看样子又是个四处乱搞的人,要是把什么病传染给她了怎么办?
晓羽默默祈祷,孔灵翰最好身体健康,要得什么烂疮流脓的病,请等她摆脱他之后再得。
要是有机会,她必须去医院检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