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清回到房间,一室的闷热朝她扑面而来。
她亮起灯,打开冷气,踩掉布鞋,缓慢地爬上自己的床铺。
——你有多怕失去他,他就应该多怕你离开。
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林若清掏出手机,点开手机,斗大的日期赫然映入眼帘。
九月十一日。
离她的生日只剩下一个礼拜又两天。
她慢慢闭上眼睛。
就像想暂时逃避这一切,她放任睡意抓住自己,一点点沦陷……
醒来的时候,寝室很冷,喉咙有些发乾,哭过的眼睛更是肿胀不堪。
意识有点浑沌,不晓得自己身处何方,只觉得四周静得出奇。
手机躺在枕头旁边,她一翻身就感知到它的存在,反射性伸手去点亮萤幕,时间显示十一点三十五分。
她有点惊讶,睡意全消,立刻坐起身。
观望寝室一圈,果然没有吴文昕的身影。
低头看手机,只有一封池信谦的讯息。
他说:「考虑好的话就告诉我。」她懵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指的是社游的事情。
心情莫名有些不悦,她选择忽视这条讯息,兀自爬下床,这才发现吴文昕的包包也不在。
迟疑了几秒,她才自嘲问:「我关心她干嘛?」
说完,她打开衣柜选了几件衣服,拾起脸盆就往浴室走。
洗完澡、吹完头发,已过十二点。吴文昕还没回来。
再怎么选择忽视,毕竟还是个活生生的人。
林若清咬咬牙,点开吴文昕的讯息页面。
上一条还停在之前某日早上,吴文昕说:「若清!!!我今天发现了一家很好吃的甜点店,等下帮你带一点回去好不好?」
林若清还清晰记得当时自己的反应——她在图书馆里皱起眉头,心想:装什么熟。
于是她没回覆,一直到下午吴文昕回来。林若清注意到她手里捧着一个蛋糕盒,但装作没看见。
吴文昕一脸欲言,最终又止。
后来那个蛋糕的去向不明,或许进了吴文昕的肚子里,或许进了垃圾桶。反正从来没经过林若清的手。
想到这里,浑身都有点烦躁,像有根鱼刺卡在喉咙不舒坦。
带着一点恼羞成怒,林若清在讯息栏敲下讯息:「不回来?至少说一声。」
是啊,这样才对。
要是不回来,得提前说啊,否则难不成让自己留一整晚的灯?
时间来到凌晨一点。讯息迟迟没被读取,小清开始感到烦闷。
那傢伙到底在搞什么。
夜里很静,听得见时鐘滴滴答答的声音,寝室外有人在走动,发出细碎的脚步声。
小清深吸一口气,像绷紧的神经终于断线,按下了吴文昕的通话键。
在心中默念了二十秒,吴文昕久久不接。
就在小清准备放弃的瞬间,嘟嘟声停住了。
电话那头有风在吹,落叶颯颯。
「吴文昕。」
她听见衣料摩擦的声音,紧接着一声哽咽鼻音:「喂……?」
「你在搞什么?」
仅止一句,林若清没有更多的关心。
吴文昕却像是被点开了什么开关,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伴随令人难以忽视的啜泣。
「……」
林若清想起自己第一次闯入古宅那一天,阿笨是不是也以同样的心态看待自己?
不想管。
可又没法不管。
叹了口气,小清平静地问:「你在哪?」
吴文昕没回答,只是继续哭。
林若清有种想掛电话的衝动——直到她听见手机那一端,隐约传来超商开门时的电子音,叮咚一声。
「知道了。」掛断电话,林若清匆匆拾起几样东西扔入包里,连袜子也没穿就直接把脚套进球鞋,忙不迭地向寝室门口走。
虽然知道是在超商附近,小清还是费了点时间才找到吴文昕。
吴文昕坐在草丛后的石阶上,整个人缩成一团,低声哭泣。
站定在她面前,见这傢伙安然无恙,小清默默松了口气。
似乎察觉有人接近,吴文昕缩起肩膀,怯生生地抬头。
发现是林若清时,她的表情既震惊又难堪。
「说吧,有什么大事?」
「对不起……我……」吴文昕的声音还在抖,「我刚遇到了一个……我只是有点吓到,对不起……」
什么跟什么?有解释跟没解释一样。
她正要开口,下一秒脑中灵光乍现,想起警卫大叔前几天耳提面命过的:校园最近有骚扰狂出没。
「你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回来?球队的人呢?」
「今天池队不在,管得不严,他们就提议去吃消夜……」吴文昕的声音冷静了一点,但还是哽咽:「我怕带上我不方便,就说自己回来。」
「他们还就真的放你自己回来?」
吴文昕猛力摇头,「是我自己坚持的。真的。」
「还挺护短。」小清挑起眉,拿起手机,也不管现在什么时间点,一股脑儿就播了电话出去。
吴文昕眨眨自己哭肿的眼睛,慢吞吞地问:「你要打给谁?」
「能治得住他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