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阮儿长进了。”段晚宁含笑道,“那么你觉得呢?”
见阮怡一脸懵懂,段晚宁并不点破,只是道:“那苏二公子心思深不可测,和他那样的人交往,必须要留足心眼,走一步看几步。连我都不敢掉以轻心,甚至还险些着了他的道。”
到了二门外,管家从厢房里迎出来,问段晚宁有什么吩咐。
段晚宁道:“今儿五叔吩咐我去办件事,许要晚些回来,烦劳管家给套辆车。”
管家笑着应下,转头吩咐人去套车,又亲自将二人引到抱厦中稍作等候。
“四姑娘最近不怎么出门,连那位顾管事也有许久不曾过来了。”管家一面斟茶,一面随口搭话。
段晚宁“嗯”了一声:“公府不缺他一个。”
管家端着茶盘到桌前,笑道:“早先五老爷常夸顾管事能力强,会办事,说是想叫他来咱们府上做事。”
段晚宁一手扶住茶杯,掀起眼皮瞄了管家一眼,并没说话。
管家有些尴尬,目光落在阮怡身上,又陪着笑给她也上了杯茶,道:“阮儿姑娘也有许久没出门了,越发漂亮了。”阮怡含笑谢过,拿过茶却并不喝,只默默站着。
主仆二人眼观鼻鼻观心,皆是一副不愿开口的样子,倒让管家有些无措。他上好茶就站在桌边,搓着手看着段晚宁,几次欲言又止。
段晚宁当然发现了他的奇怪,但却不想理会。最近府上人心浮动,他刚才又故意提起顾展怀许久不见,此时又如此殷勤,自然因着自己与许怀山的关系想给自己找后路呢。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外面有人来报马车已经备好。段晚宁刚要起身,就被管家拦下。
“四姑娘慢走,小人有件事想说,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段晚宁想了想,问道:“花园的许忠是你什么人?”
管家道:“许忠是老奴的远房表亲,是当年老家遭了灾,上来投奔的。那时我正在将军府做账房,就介绍他来公府里看园子。姑娘打听他作什么?可是那老货出言无状,得罪了姑娘?”
段晚宁点点头:“当初父亲派人接我进府,就是许忠去的。”
闻言管家的汗就下来了,他怎么把这出给忘了,当初四老爷吩咐的人是他,可当时小柳氏掌权,他担心去那一趟吃力不讨好,便安排许忠去了。更意外的是,四姑娘竟然把这事一直记到现在,甚至在自己开口相求之前就先点了出来。
想到此,管家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对这位四姑娘的打算了。
段晚宁见他没接话,干脆起身道:“今日五叔的事耽误不得,你若有事一定要和我说,中秋之后我派人找你。”
管家无话可说,殷勤送她出门,又站着门口望着马车拐出巷子才回去。
阮怡放下车厢窗口的帘子,琢磨道:“早先那么瞧不上咱们,现在又上赶着来巴结。要我说呀,这人在江湖混,脸皮厚最重要。”
“这管家姓什么叫什么?”段晚宁问道,“他说自己曾经在将军府做事,那就是许知恩的将军府了?”
“管家叫郎三,他和许忠都是湖州来的。只不过那许忠到国公府后改了名,郎三因为是将军府来的,所以还是叫原来的名字。”阮怡道。她早就把许府下人的情况摸透记熟了,提起个人便能侃侃而谈。
段晚宁道:“他是何时来的国公府,当初又为什么从将军府离开?”
“大概有六七年了,至于为什么离开将军府,似乎是许知恩常年在外,家中用不了那么多人,就打发了一部分人。”阮怡仔细回忆着说,“这个郎三便是其中一个,只是不知他走了什么关系被国公府给收了,而且还做到了现在的管家之位。”
“小柳氏。”段晚宁直接给出答案。
这一点从刚才管家的表现也是可以看出来的,但阮怡不明白段晚宁怎么会事先知道,毕竟上都分舵给她们准备的资料中并没有记录得这么详细。
一路上段晚宁没再说话,她习惯于抓住一切时机闭目静修,直到车夫在前面通报说秀玉坊到了她才睁开眼睛。
阮怡当先下车,拿了凳子放在旁边。段晚宁扶着她的手缓缓探出身子,就见秀玉坊的掌柜已经迎了过来。
“四姑娘到了,姑娘安好!”这掌柜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不到三十,面白无须,眼睛细长,看起来挺精明的样子。
段晚宁踩着凳子下了车,早有小二引着车夫到后面去歇息喂牲口。这边掌柜的也将段晚宁往里面请,说是五爷早就派人来穿过话,晚上的宴请一切都听四姑娘的安排。
段晚宁点点头,来到秀玉坊门口却并没往里走,反而停在台阶上转身往外看。
“那边是个码头?”段晚宁指着秀玉坊斜对面的一处问,“怎么不见有船?”
掌柜道:“姑娘有所不知,那是咱们码头,专给咱家三艘画舫用的。昨晚两艘已经包出去了,要明晚才回来,另有一艘五爷说备着今晚用,一大早小的吩咐他们开出去转一圈,检查检查别有什么问题。估计等会就该回来了。”
段晚宁未置可否:“这几日城里并不太平,安全起见,今晚就不要安排大家上画舫了。”
掌柜答应着把人往里让:“四姑娘说的是,今儿刚开门就有巡城司的人过来,说是什么安全检查,其实我瞧着到像是搜查。”他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昨儿夜里西市那边又死了个金吾卫呢,现在百姓们都人心惶惶的。还有不少流言,传的可热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