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风声呼啸,狭小的木屋如避风港,司马阳裹着被子缩在床头,打量着床尾的苏念卿,他正倚在墙头,白袍自然垂落铺了满床,像她画过的石膏像。
这人生得貌若好女,仰头时下颌线条精致干净,连闭目养神的模样都显得优雅。
“卿郎,”她冷不丁地开口,“你救了我一命,我帮你个忙吧。”
弭白徐徐睁眼,偏头与那双眼的主人对视。
她整个人都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又小又白的孩子气的脸,眼睛也不眨地盯着他。
他并不觉得这个人可靠,她看上去时刻会把自己的小命丢掉,即使她的语气认真,他还是拒绝了她,“你能帮上什么忙?”
司马阳露出个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你不是编了剑穗么,我帮你带给她。”
他似乎没有和她讲过他在找人吧,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弭白哂笑,“连我都找不到她,你会知道她在哪里吗?”
司马阳,“我知道,我见过一个人,她也编过这样的绳结。”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不过是一个剑穗,谁都会编。”
“不是喔。”她摇了摇头,裹着被子挪到他身边,“来,你看。”
弭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 只见空中忽然浮现星星点点的光辉。
不过须臾,光点们就自动聚合成了一幅流动的画面,她清晰的嗓音响在耳边。
“绳结有千万种,剑穗的式样也各有不同……”
飞舞的光点构成云纹样式,
“你看,这样编叫做‘纤云弄巧’,特用于男女之间相互示爱的。”
画面徐徐变幻,成了四只灵动鲜活的燕儿,
“这是‘雏燕高飞’,常代表父母对孩子的寄托思念。”
弭白的目光落在她的侧脸,语气带上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认真,
“那你说说看,我之前编的样式是代表什么?”
司马阳,“你的是‘花下吹箫’,意为怀人。”
弭白垂眸,扯出一个清淡的笑容,“哦?倒是有些意思。”
他漫不经心地问,“娘子习得这些有什么用处?”
她实话实说,“我爱人喜欢。”
同弭白在一起的时候,她正度过自己一穷二白的十九岁。
她没有钱,但是有很多很多时间,送给弭白的第一件礼物便是剑穗。
这编剑穗的技巧是她在上辈子的秘境试验中学到的,那时,她得到的身份是城郊的一个平凡村妇。宰相家千金郁郁寡欢,宰相便全城悬赏,求一神医解女儿心疾,成功的人便能得到破境的通关文牒。
后来,司马阳解了千金的心疾,成功破境而出。
宰相家的小姐年少时体弱多病,被送去道观修炼驱邪。
小姐自幼便与一小尼相识相知,又一同度过躁动青春年华,长成翩翩少女后,她们更是契若金兰,互作了怜香伴。只是当小姐及笈后不久,两人便被迫分开。
噩耗传来,小姐被世子看中,就要出阁。
消息传到全城,沸沸扬扬。
那头的小尼也知晓了消息,日日以泪洗面。
小姐知道后,也生出了心病。
一介村妇毅然揭榜,司马阳顶着鄙夷的目光,
在小姐的闺房内亲手为她绑了一遍剑穗。
她当时在小姐面前演示的编剑穗的手艺,实则是亲自向明慧师太学来的。
明慧师太是她二人的师傅,如母亲般看着二人长大,也教会了她们编织各种绳结。
小姐热泪盈眶,知晓了道观那头传来的绵绵情意,
所爱隔人心,人心不可移,山海亦可平。
小姐以死相逼,亲手毁了那桩婚事,随后以伤病为由住进了道观,和美地过完了一生。至于司马阳,她通关了秘境,却没得到任何奖励。
因为她借修士的力量,将小姐染上了病气,助她与小尼顺利在一起,严重破坏了世界规则。
“好在我学会了这门手艺,因此也可以给。”
司马阳在寂静的木屋中讲完了这个故事。
“哦,真是个有趣的故事……”弭白不咸不淡地道,“林公子真是有福气。”
她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林萧,她给俞星洲取的假名字,
于是推辞了几句,“…呵呵,哪有。”
弭白,“那我便等着你的好消息了,顾小姐。”
他微微沉下声来,“顾小姐,拜托您……替我找到她。”
司马阳正欲答应下来,却忽地感受到蚀骨的灼烧感从下腹升起。
她张了张嘴,全身筋骨都疼得发软。
“怎么了,顾小姐,”青年探究的眼神落下,“可是不愿意?”
她低着头,努力掩饰着情状,事实上她痛得快眩晕了。
他那嗓音如珠玉般细腻柔和,在耳边又是动听,又是勾人,
“若娘子不愿意,在下可以加筹码。”
司马阳知道他无心惑人,但却因为体内的波动而心跳加速。
她在欲念折磨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与他那双眸对视上。
弭白也恰好低头看她,一双清冷的眸毫不客气地看透她、刺穿她,想要直至她灵魂深处的赤裸似的。尽管知道他从来都如此犀利,她还是抑制不住地发情了。
同是黑眸,俞星洲的眼眸如浓云泼墨,而他的却像沉凉的雾霭,看得她忍不住呼吸急促,从头凉到尾,只余小腹处,保留着愈演愈烈的火热。
司马阳望着他,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涩,“我……”
作话:来迟了,下下章应该会有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