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玥怡转身的瞬间,齐砚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破釜沉舟的决意。她蓦地心头一跳,觉得秦玥怡似乎要开始行动,甚至都等不及京中传来赐婚的旨意了。
跟着秦玥怡匆匆回府,齐砚不好跟得太近,全靠唐珊珊的雀儿充当“摄像头”为她传递消息。
秦玥怡回府之后先是吃了晚饭,而后让碧雅把唐珊珊给她的《灵异话本》拿过来,再书房等到夜色深沉之后才独自一人离开。
她换了一身玄色的衣服,没带碧雅,独自一人往后院走。
齐砚第一时间得到唐珊珊的消息,立马先一步去后花园附近守株待兔。
不出所料,秦玥怡径直去了后花园,在那口枯井边上站了许久。
傅墨兰在齐砚的帮助下一直维持着清醒,此刻见了女儿焉能不激动?根本就藏不住自己,克制不住出现在她面前。
秦玥怡见到那魂魄的瞬间就红了一双眼,漂亮的眼底闪着悲伤和委屈,甚至还有恨意,那恨意并非对着傅墨兰,而是旁的什么人。
傅墨兰看清她的眼神,慌得六神无主,忙颤巍巍伸出手想抱她,却又不敢真的触碰。她可是鬼啊,去碰自己女儿的话,不知道会给她带去怎样的影响。
秦玥怡却不管这些,眼底蓄着泪顺势扑进母亲怀里。
看到这一幕,之前的猜想都印证了,秦玥怡果然早就知道了母亲的事,她知道后花园枯井里有什么,也知道那井下亡魂属于她的母亲。这个秦玥怡知道所有的事,她不是故事中原本那个秦玥怡,而是这个梦境的主人。
傅墨兰对女儿的行为起先很震惊,过后又跟着一起流泪,不知道是不是秦玥怡在影响梦境,身为厉鬼的傅墨兰此刻留下的眼泪竟然是清澈的,而非齐砚多次见过的那种血泪。
母女俩抱头痛哭过,又坐在一起说起话来。其实两人之间一开始的气氛有些尴尬,毕竟从秦玥怡出生起就没见过母亲,母女俩分别十几年,一个变成了鬼,另一个被秦伯之营造的虚假父爱蒙蔽,两人之间要说能在瞬间产生多少母女深情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但现在的秦玥怡毕竟不是那个被蒙蔽了十几年的少女,她知道一切真相,千百年困在自己的执念中被这些事反复磋磨,她对傅墨兰的感情中甚至带上了深刻的执念。
在这样的前提下,母女之间的气氛反而很快就摆脱了那丁点儿尴尬,变得非常融洽。
齐砚和白卿安静听着母女俩的交谈,傅墨兰的情绪一直很激动,大部分时间都在劝女儿快走,快离开这里。而秦玥怡只是静静听着母亲的话,始终表现得情绪平稳,没有愤怒和歇斯底里的悲伤,就只是眉目柔和的看着母亲的样子。
齐砚看懂了她的眼神,她在尽力描绘母亲的样子,好像是初见,亦或是把这当成诀别。
似乎是察觉到女儿情绪太过平淡,傅墨兰更急了,语气激烈道:“孩子,你可是不信我?为娘不会骗你的!你爹他真的不是……”
“娘,女儿都知道。”秦玥怡平静地说。
“你知道什么知道……”傅墨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以为女儿是在敷衍自己。
可当她仔细看清秦玥怡的神情后,那么平静镇静,没有丝毫骤然得知真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在她的设想中,秦伯之演了这么多年父女情深,秦玥怡是不可能这么平静接受真相的。
“你……你真的、知道?”傅墨兰不敢确信,只得再亲口向女儿本人确定。
秦玥怡缓缓点头,把自己所知的部分事告诉傅墨兰,她没说自己如今真实的状况,只说了关于知道秦伯之计划的部分。
傅墨兰听得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倒不是在悲愤秦伯之的手段,只是替自己这女儿心伤。无论是真是假,在秦玥怡的视角来看,秦伯之对她来说就是一位慈父。可有朝一日虚伪的面具撕下,骤然得知真相会给少女的心造成极大的打击。而眼前的秦玥怡已经在平静诉说自己父亲的劣迹,可见这件事她早就知道,甚至已经完成了自我消化。
“母亲放心,女儿如今只为了却两个心愿。其一是助您解脱困苦,其二……是女儿的一些私心罢了。”
傅墨兰没听懂自家女儿的意思,“你、你有什么办法助我?傻孩子,这阵法极为强大,你一个孩子能做什么?”
“母亲,您不必想太多,女儿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秦玥怡到最后也没说出自己如今真实的情况。
“可……可是孩子,娘也不能看你去冒险!其实你不必太操心,娘见过了几位高人,她们或有办法帮娘!”
秦玥怡眉头皱起,表情沉了下去,追问母亲:“是什么高人?可是父亲又找了什么妖道来?”
“不,不是。”傅墨兰连忙摇头:“是府上、府上的几个丫鬟。不知什么机缘进了府中。”
听她说是府里新来的丫鬟,秦玥怡瞬间联想到了藏书阁看守的死。那死状她见过,绝不是正常的死亡,但也没有任何外伤,显然是鬼怪妖魔或术士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