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好作战手套,捏了捏右手指关节,感受到一阵麻木的刺痛直达心脏时,霍兰希的面上仍看不出任何波动。
  坐进医疗椅中后,他在原本的两只特殊抑制剂注射进程后,又增加了一道指令,加入了一针带有镇痛效果的欺骗性药剂。
  这并不能让旧伤给他带来的痛苦减少分毫,但却可以让他的大脑保持清醒,准确而无延迟的对自己的身体下达正确指令。
  伊洛尔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一切,表情有些担忧和无奈,但他什么也没有说,调出虚拟屏开始做战前汇报。
  霍兰希闭目接受医疗手臂对他进行身体情况的检查和评估,一边聚精会神听着汇报。
  他本来已经被国会罢免了指挥权,也就是说他现在不被允许以指挥官的身份去往太空迎敌。
  所以除了那次他瞒着军部去荒星沙罗抓交易“白砜”的那群人,这些日子霍兰希都在做杀鸡用牛刀的琐碎小事。
  说不烦躁是假的,但通过那个小omega竟然顺藤摸瓜查到了一件他追查已久的事的线索,实在是意外之喜。
  想到这里,霍兰希问伊洛尔:“人接到了吗?”
  “已经送到您的住处了,苏伯先生在,会照顾好他的。”伊洛尔十分积极的应道。
  霍兰希无声点了点头。
  “叮——检测结束,您的健康状况评估为,优秀,适宜注射强效抑制剂,是否进行注射进程?”机械手臂响起华美的冰冷女声。
  霍兰希半只手臂裸露在空气中,袖子被挽到手肘处,灯光下突显出虬结的青紫色血管纹路,他按按钮的手刚要抬起,门口就传来一个刺耳的人声。
  “值得敬仰的霍兰希上将,光靠强效抑制剂硬抗也不是个办法啊,再这么下去,我军第一指挥官要是被副作用变成了痴呆患者,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门口的人长的与霍兰希有三分像,银灰色瞳孔如出一辙,同样轮廓硬朗五官沟壑起伏深邃,但又大不相同,他眼眉上挑奸邪气十足,一身白色西装加身,领口的橄榄枝刺绣昭示着来人国会议长的身份。
  国会与军部尤其是其下的指挥中心向来互相看不惯,指挥中心的黑衣制服是用来隐藏血迹的,相比之下,国会那帮稳坐安全椅的人,就喜欢泼洒点咖啡都会被弄脏的白衣。
  橄榄枝原本在国会象征和平与友谊,他们是帝国团结的心脏,但最后国会却被外人戏称为“爬满橄榄枝的牌桌”,内部勾心斗角的明算暗算实在太像在打牌算计。
  霍兰希按下按钮,机械手臂将针头刺入他的皮肤。
  他却好像无知无觉,声音平稳:“有事?”
  对方抱臂靠在门口,不进来也不离开,带着一脸玩味的笑:“我亲爱的弟弟,没事哥哥就不能来关心你了吗?”
  霍兰希并不理会他的揶揄,连眼睛都懒得挣开:“从沙罗带回来的那批白砜,晏停查到了编号批次,确认是从国库流出去的。”
  他终于睁开眼睛望着门口的人,仔细观察对方的反应:“你在监守自盗?”
  现如今国会的几位议长之一的魏尔沦,是帝国元首的大儿子,霍兰希同父异母的alpha哥哥。
  这话一出,魏尔沦眼睛微眯,半晌才笑了笑,语气颇为不屑:“我今晚可是力排众议要回了你的指挥权,让你有机会重新摸到你热爱的操纵杆,怎么一见面就来审问我?”
  兄弟二人是元首的子嗣中唯一有实力竞争继承人的人选,且两人自小就是这副看不对眼的状态,见面就呛声已经是常态,副官站在一边装隐形人,都要恨不得跳出来为他长官说一句。
  这哪里是为霍兰希着想,不过是帝国无可用之才,临到阵前,才冠冕堂皇推他出来拼命,这时候倒是不说什么躁狂期影响了。
  魏尔沦没承认也没否认,他岔开了话题:“难道是帝国为你选择的伴侣不和你心意吗?莱蒙公爵被你摆了脸色,气的向父亲弹劾你呢,这样推三阻四,你的小未婚妻也会很伤心的,毕竟你剥夺了他唯一实现价值的机会,真是太残忍了。”
  在帝国大部分alpha眼里,omega的价值就是抚慰躁狂期,并给自己留下一个高品阶子嗣。
  “你的omega知道你这样定义他吗?”霍兰希冷淡的开口。
  魏尔沦冷笑:“怎么,你也要跟我扯什么性别平等的平权论?”
  这时霍兰希的三针药剂已经全部注射完毕,他利落起身穿戴整齐,并不理会魏尔沦,一刻也不耽误就要离开前往军用港口。
  霍兰希从他身边擦身而过时,两股高品阶alpha信息素迅速对冲了片刻,冰冷的硝烟气息炸开,简直像是与魏尔沦浓烈酒香的信息素拳拳对打。
  魏尔沦先撩的架,但也在片刻里缴械,因为他毫不怀疑,如果不是霍兰希现在有要务在身,一定会把他揍得很惨。
  他露出一副求和的假笑,随即望着霍兰希离开的高挺背影摆了摆手:“bye~弟弟,我期待参加你的订婚宴哦!”
  霍兰希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魏尔沦的笑容渐冷,语带嘲讽:“如果你能活着回来的话。”
  ·
  温侨在霍兰希住处住了两天,苏伯管家总是带着和煦的笑,服侍他的衣食起居。
  他有意隐瞒自己曾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习惯,每次都会礼貌拒绝,事事亲力亲为,好在温侨在第四区居住的那段时间已经学会了打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