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思危抬头一看。
咦,那不是大皇子吗。
听说大皇子和皇太女的关系很好,不如去套套近乎吧。
这么想着,他下了马,噔噔噔上了这间酒楼。
有人来传话。
那位蔺公子求见大皇子。
副将试探地问:“要不我把他赶走。”
大皇子:“赶走干什么,我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样的货色,竟然敢选太女驸,他也配!”
蔺思危一听,大皇子愿意见自己,连忙拿出礼品,高高兴兴地进了屋子。
只见他长得唇红齿白,一身蓝色锦衣,长得倒是挺好看的。
看着还很年轻,活力满满。
更重要的是,他身体健全。
说话的时候,声音也很好听。
蔺思危屁颠屁颠地走过来:“参见大皇子。”
李君墨用杀气腾腾的眼神扫射他:“免礼吧。”
蔺思危双腿一软。
“你想要见我。”
“是的,是的。回殿下,这是南洋的珊瑚手串,这是宝觉寺的紫檀砚,还请笑纳。我爱慕皇太女已久,到时候希望大皇子能帮我说几句话,哈哈……”
这人看着坦率无比,非常讨人喜欢。
哪怕是有些无礼,别人也不会放在心上。
他说话的声音像只动听的黄鹂。
显得自己破锣嗓子般的声音很慎人。
李君墨垂下眼眸。
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才开口。
“想要选太女驸,那你有什么过人之处?看你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的样子,还是回去吧。”
蔺思危想了一下说:“我是没有什么优点,但只要能伺候好太女殿下就行了,反正我再优秀也比不了太女。上次我给太女唱了我写的曲子,她很喜欢呢。”
李君墨捏紧了杯子,低声道:“唱曲子?”
蔺思危嘴角挂着笑说:“对呀,对呀,上次我们在清凉园中遇见,我给太女唱了歌,她还夸我了呢。殿下,你说太女是不是也喜欢我呢?”
听到这话,副将担忧地看了李君墨一眼。
李君墨心想,皇妹从来没有跟自己提过这人,更别说爱听他的歌。
为什么没有跟他说呢,是因为自己的嗓子不好听,所以怕他知道了会不高兴吗,还是说,根本就没有必要告诉他呢。
蔺思危继续说道:“而且啊,我还是旺妻的一个好命格。我出生的时候,家里的大公鸡都叫了。”
副将撇嘴,说得好像谁家大公鸡不叫似的。
可是看着自家主子,那羡慕的表情啧啧,还是别说了。
李君墨心想,不知道他出生的时候,大公鸡有没有打鸣呢?肯定没有吧,毕竟人家自带福气。而自己呢,却是自带霉气。
司天台的预警,不是没有道理的。
“大皇子殿下,你说我要是和太女在一起了。房间里的被子我是选牡丹花纹呢,还是选海棠的花纹呢?”
李君墨的酒杯摔到了地上。
这一刻他心里升起了无限的惶恐。
脑子里都是他们同进同出,夫妻恩爱的画面。
这时刚好有一帮人路过。
“哎呀,那个豆腐李家的小女子,自从娶夫之后,都没怎么回过家。她兄长让她回家看看,她怕夫君不高兴,又拒绝了。”
“那也没有办法呀,毕竟自己的夫君还是要宠着的。”
“她也不太好意思,就给兄长买了套喜欢的棋盘带回去,可是那夫君却不同意了。她竟然回家把棋盘要了回来。哎呦,那家子天天吵架,真是烦死我了,晚上觉都睡不好!”
……
李君墨耳力出众,听到这样的话,非常地生气。
他站起来,很大声地对蔺思危说:“为什么要抢走棋盘?它都送出去了!”
蔺思危吓了一跳。
他耳力不行,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意思。
棋盘?自己怎么听不懂呢?
大皇子喜欢下棋?
没听说过啊。
看到蔺思危懵懵的眼神,李君墨恍然回神。
他后退一步,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
这一刻,他突然很想见妹妹。
哇,楼下的行人差点被吓死,突然一个东西砸下来。
副将看着自家主子的操作,已经非常淡定了。
大皇子跳楼了!
蔺思危连忙跑到栏杆旁,往下看。
大皇子不见了。
天空下着雨。
雨越来越大,下得很重,砸在人身上很痛,似乎要把大地给砸烂。
天空发脾气了。
路上几乎没有行人。
简陋的房屋在风雨中摇摆,随时都要坍塌。
皇太女这几天在清凉园。
李君墨泡在雨里,裹着一层很重很重的、被水浸泡透了的衣服。
靴子里面也全是水。
身上被雨水反反复复冲刷着。
眼睛睁不开。
雨水咕噜噜从她头上淋着。
一层一层厚厚的雨水在他脸上裹着。
清凉园,众人正在阁楼欣赏雨景,忽然看见远处一个黑点越来越近。
“那是谁呀?”有人指着问。
“那不是大皇子吗,大皇子怎么一个人来了?”
皇太女掀起眼皮,不错,的确是大皇子。
他来干什么?
皇太女招手,叫人把大皇子送进来。
那如凶神般可怖的俊脸,从灰蒙蒙的雨帘中走出。
整个人笼罩在一种不可言说的绝望之中。
裤腿上都是泥巴。
雨水中,他下巴滴落的,说不清是雨水还是泪珠。
李君墨用力抬起眼睛,找寻着。
雨水冲得他眼珠子疼。
终于,他和皇太女对视了。
那眼神中竟有一种畏怯。
李君墨整个人非常的高大,虽然只有一条手臂,但完全遮盖不了通身的威武气势。
煞气腾腾地站在雨水里,让人看出了几分可怜。
宫人要来扶他,被他示意走开。
一声不吭地进了清凉园。
皇太女知道这个人倔,只得自己亲自安排人照料。
待他收拾好,李不坏进了屋子,沉吟道:“皇兄,你怎么来了?”
李君墨沉默。
睫毛抖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孤在这里?”
李君墨说:“我遇到了蔺思危,你们很熟吗?”
李不坏思索,掀袍坐下:“还好,听了他几首歌,倒是动人。”
李君墨很想问她,你真的要选他做太女驸吗,可是他又不敢问。
他有什么资格问呢,他只是她的哥哥。
雨水卷进了屋子里,李君墨虽然泡了个澡,喝了姜汤,可是他觉得自己的心还是很冷,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