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从昨晚五点一直睡到了现在……七点?!
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颇为无语地拿了杯子和毛巾准备洗漱。
放好了水,我下意识想把头发扎起来,却在手腕上摸了个空,那里既没有熟悉的发绳,也没有那条漂亮的头巾。
昨晚发生的事情突然潮水倒灌般浮现在我脑海里,包括克劳德对杰西说的那句话。
[无论多少次,我都会救你。]
他的那种认真沉稳的神情,藏有光芒的眼睛,专注地注视着另外一个人,说出这种我以前以为他只会对我承诺的话。
我当然清楚克劳德对杰西没有男女之情,他冷淡寡言的表情下,有着对朋友和弱者的善意与怜悯,他有一种自己构建的正义准则。
但是这也说明,克劳德在对我说出“我会一直保护你的”这样的话时,也大概率……不,清醒一点,他也对我没有男女之情。
我眼泪又要掉下来,于是赶紧仰起头,把毛巾搭在脸上平复心情。
众所周知,喜欢上一个人是很开心很美好的,但是一旦你开始期望得到回应,那事情就会逐渐变得糟糕,不受控制。
喜欢那个人而产生的满足幸福,单纯的正面情绪就会化身为火焰,一刻不停地灼烧你,要么将你烧成灰烬,要么就带着一身伤疤逃离。
我不知道我将会走向哪个方向,也不知道我和克劳德之间将会怎么结局,我甚至不知道在心里演练过好多次的告白到底要不要再继续。
脑子和心都一团乱麻。
咕咕——
但最遭罪需求也最迫切的是我的肚子,我打理好自己便向第七天堂走去。
路上有第七区的巡逻队在义务巡逻,也有人带着行李神色仓皇,但幸好神罗昨晚的行动半途而废,头顶上的圆盘没掉下来,让大部分还有些惊慌的居民基本恢复了正常的日常生活。
“桃乐丝小姐!”
我循声看去,贵族小少爷(我给他取的外号)查德利背着他的信封书包向我小跑而来,笑容腼腆清新。
“你怎么在这里?”我劝他,“现在第七区不安全,你要收集资料最好去别的区域。”
查德利摇头,抬手推了推固定了他的单片镜:“这里现在很安全……你要去第七天堂吗?我也是,一起走吧。”
我疑惑:“为什么说这里很安全?”
查德利微笑:“您很快就知道了。”
不愧是青少年,秘密就是多。
我不再深究,想起另外一件事:“我一直想说,别用敬称啦,叫我桃乐丝就行。”
白发少年的笑容扩大:“嗯,桃乐丝。”
推开第七天堂的门,我率先走了进去。
不同于我想象中客人众多的热闹场面,空荡荡的酒馆里只有三个人,散落在吧台附近非常安静。
推门的声音吸引了他们的目光,坐在高脚凳上晃腿的爱丽丝笑着向我跑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桃乐丝,你吓到我了!”
我讪讪地摸鼻子:“就是脱力而已,还好啦……”
“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吧。”蒂法站在吧台后微笑,“想吃什么?今天的食材很全哦。”
我眼睛噌地亮起来,被爱丽丝拉着靠近吧台:“都可以,我快饿死了。”
“桃乐丝……”
克劳德的声音,我就算睡上十几年都不会忘,更何况我只睡了十几个小时。
我进来时第一眼就看到了靠在吧台最边上喝酒的酷哥,难堪、尴尬、焦灼……甚至还有渴望、喜欢这些情绪都在逼迫我看他。
但我这个人很奇怪,我对自己很坦诚,能正视自己的情绪,但我却在要面对自己求而不得的东西时分外胆怯,想要逃避。
“大家晚上好……”
多亏落后我几步的查德利没注意到克劳德在叫我,他突然的出声让我假装没听到克劳德的声音变得可信起来。
查德利颇有绅士风度地问候在场的每一个人,有礼道:“巴.雷特先生在这里吗?我传递来自神罗的消息时,需要他也在场。”
现场的氛围因为他突然提到的“神罗的消息”变得紧张起来。
“巴.雷特在后面和玛琳玩,爱丽丝,能麻烦你去叫他吗?”蒂法扬了扬锅铲,“我现在走不开。”
爱丽丝点头。
后门关闭的吱呀声很快响起,室内又恢复了安静,只剩食物在锅里发出嗞嗞的诱人声音。
“桃乐丝,你感觉怎么样?”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面冷心热的克劳德还是要和我说话。
他从角落的阴影里走近我,金色尖刺般的头发随他的动作轻轻晃动,灯光从他的脚开始一点一点照亮他,直到那张雪白漂亮的脸庞。
我冲他笑:“没什么问题。”
他立刻微微皱起眉,露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
我俩对彼此多熟悉啊,算算时间已经满了五年了,我遇上什么事,什么表情什么反应,他心里有数,但不是准确记忆的那种,是条件反射知道我本该要说什么的那种。
我本该厚着脸皮冲他撒娇,或者兴高采烈地吹彩虹peach,总之像条兴奋过头的狗。
但我只说了五个字。
克劳德的敏锐让他察觉到了我对待他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改变,但他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怎么对待这种突然的变化,毕竟我们的关系中,基本上我都是主动的一方。